攒刀 第42节(1 / 2)

萧尽点了点头道:“义父不愿多见外人,与我说了会儿话就去了。”温南楼见他神色古怪,双眼微红,显是方才哭过,心想他父子二人不知说到什么伤心往事,竟让他哭得眼睛都红肿了,如此情形自己留在这里未免尴尬,还是离开为好。

他道:“萧少侠与左门主久别重逢,欣喜逾常,难免有些心绪起落,在下就先回去了,两位保重。”说着拱手道别,转身要走。萧尽却将他唤住道:“温大侠请留步,你好意帮忙,助我找到义父得知真相。温大侠接下各派盟主之位,只为替我主持公道,我有些事却也不想瞒你。”

温南楼听他如此诚恳,心中感动,但觉今日对各派已有交待,纵然再有什么隐秘也不必说明,便道:“萧少侠不用告诉我,我只知你为人正派,有情有义,必定不会滥杀无辜,若真有什么秘密不妨藏在心里,或是告诉知心之人吧。”

他微微一笑,终是走了。

宁承轻道:“温南楼还是正人君子,知道你哭鼻子,不好意思在这看你笑话。”萧尽道:“你瞧得出来我哭过吗?”宁承轻伸手将他眼角未干的泪水擦去道:“你瞧,泪珠儿还没干呢,你义父骂你了?”

萧尽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宁承轻又问:“那是打你了,打在哪?给我瞧瞧。”萧尽忙道:“也没有,你别瞎猜。”宁承轻道:“又没打你骂你,为什么哭哭啼啼的?”

萧尽自不瞒他,正想将左天应方才所说都告诉他,宁承轻却一拉他手道:“咱们回去说,我身上都是鸡血,腥得很。”

萧尽与他一起回到房里,宁承轻换去沾血衣衫,坐下说话。萧尽才将自己是木长枫之子,以及左天应如何替他父母报仇的事说了一遍。

宁承轻听了沉吟半晌道:“你义父真是好人。”萧尽道:“那是自然,义父悲天悯人,救了我和孟姐姐,还有赤刀门中许多人,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好。”

宁承轻道:“我是说,他对你爹情深义重,二十年来一刻也不曾忘记,终于有那叛徒的机缘巧合,得以亲自动手,为你报了爹娘的血海深仇。他在报仇之前,始终不向你透露半点,若你不觉察,怕是能瞒你一辈子。”

萧尽道:“我父母家人惨死,若一辈子无知无觉毫不知情,岂非不孝。”宁承轻道:“你爹妈知道你开开心心地活着,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说你不孝。你别胡思乱想,否则不是辜负你义父一片苦心。”

萧尽道:“义父一直不肯对我说出实情,定是觉得我武功不济,难当大任,杀不了那成名已久的六个高手。我小时就爱偷懒,总被孟姐姐责罚。”宁承轻见他唉声叹气,难以开怀,忽然问:“你义父为什么要你姓萧?”

萧尽一愣,不懂他为何忽然这么问,摇了摇头道:“我只记得义父曾说不知道我姓什么,便随意取了这个名字。”

宁承轻又问:“那你知不知道,我为什么替你撰个假名姓穆?”萧尽又一愣,他二人易容改扮,换名改姓本就是随意取之,哪有什么为什么,便仍是摇头。

宁承轻道:“你姓萧,我想个和你本姓有关的字改穆姓,我改叶姓,合一个木叶萧萧雁过初之句,又或是冉冉木叶下,萧萧山水秋。”萧尽听了,忽然恍然大悟道:“你是说,我爹姓木,义父替我取个萧姓,也是要我不忘父母之意?”

宁承轻点头道:“我今日听唐寒自称姓木,隐约想到这事,再加封威要杀你时,他挺剑相救,我便想出要温南楼假扮杀手,逼那人再现身,想不到你也已猜到他是你义父。”

萧尽道:“义父虽然有意掩饰,但情急之下仍难免流露平日习惯,这才叫我认出来。”宁承轻道:“我原本就觉得你义父重伤两年有余,既不死又不活,十分可疑。他假装受伤,你孟姐姐必定是同谋,心里还替你担心,万一要害你的人是你义父和姐姐,岂不是你要哭得不知如何了。”

萧尽方才揭破左天应身份,也担心他有什么不得不瞒着自己的事说不出口,虽说听了如此一个天大的秘密,知道自己才是木长枫的儿子,但义父与姐姐恩情不改,反而更深,已是十分安慰。

宁承轻道:“也是你天性太好,你义父舍不得你去沾染杀人复仇的血腥,如今大仇已报,可不许再哭了。”

萧尽听到最后竟被他逗笑,说道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方才见了义父有些难过,才流了几滴眼泪,哪有一直哭的道理。”

宁承轻得意道:“原来你家里巨富,祖上又是将军,那就不是小野狗了,正配得上我。”萧尽道:“你说什么?难道我家里一贫如洗,祖上贫户就不配?说我是小野狗,小野狗可要咬你了!”

宁承轻见他扑来,往床边一躲,二人心中一件大事落地,终是放下心来。

第九十五章 昔时龆龀此同门

萧尽与宁承轻胡闹一阵,各自睡下,却丝毫没有睡意,只觉这几日中发生的事当真天翻地覆,令人意想不到。

睡到卯时初刻,屋外忽然有人敲门,萧尽警觉得很,披上衣裳提刀走到门边问了声:“是谁?”

门外人道:“萧兄是我,唐寒。”

萧尽一听是他,心里又有些古怪,不知他清早找来做什么。宁承轻也已听见唐寒说话,穿衣起来道:“唐兄这么早前来,有什么事吗?”

唐寒道:“我在此处事情已了,今日便要离去,临走前来与两位道个别。”萧尽听了回头望着宁承轻,看他点头才将房门打开。

唐寒站在门外,果然衣束齐整,行囊齐备,身后背着一把挂穗长剑。

萧尽道:“唐大哥先进来坐坐再走不迟。”唐寒也不客气,跨步进屋,萧尽替他搬椅倒茶,只是一夜过去,茶水都是冷的,观中虽有道士早课,却也不便叫道童过来伺候。

唐寒道:“不必忙了,我不喝茶,稍坐坐就走。”

他打量一下二人,面向萧尽笑道:“你不叫我木大哥,还叫我唐大哥,想必昨晚已有所知,不怪我冒你身份了吧?”

萧尽道:“唐大哥以身犯险,为我爹娘报仇,我心里只有感激,哪有责怪之理。”唐寒道:“为你爹娘报仇的不是我,我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。”

萧尽见他衣领中隐约有白布裹缠,身上又有药味,想起当日在云外崖下与那用鞭的黑衣人缠斗时伤了他肩膀,果然就是唐寒,于是点了点头道:“唐大哥使得一手好暗器,数次在我手中将那假冒之人救走。”

唐寒道:“那也是我,但又不全是我。”萧尽道:“唐大哥一次次救他,令我好生费解,丝毫不曾怀疑假冒之人中有一个是我义父所扮,也难怪能骗过武林中许许多多高手。”

唐寒道:“门主要让那叛徒多活些时日,直到杀到第五个人时才将他处置,你武功突飞猛进,连门主也未曾想到,那人即便得了应天秘录,武功也远不及你,我若不出手相救,他早被你擒住套出真相了。”

萧尽想到他与左天应掩藏身份,四处奔波,暗中经营两年有余,才将自己父母的血海深仇报偿,感激之情难以言表。他道:“唐大哥也是我恩人,义父说我可认你是师兄,咱们便有同门之谊了。”

唐寒面色有些讶然,片刻后终是微微一笑道:“好啊,我早与你有缘,当日一见,如故友重逢。今日起你我就是同门师兄弟,我有件东西给你,你等我走了再打开。”

说着,唐寒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油布包,萧尽接过,他便起身告辞道:“萧师弟,咱们就此别过,原本想和你下山一道再去酒楼欢饮,不过看来你们在这还有事未了,只能下回再邀。”

萧尽不知为何,听他叫一声“萧师弟”后,心中竟有不舍之情,问道:“师兄此去哪里?何时还能再见?”

唐寒笑道:“你叫我师兄,日后回你义父那去便能见到我了。”萧尽道:“好,我一定早些回去。”

唐寒又朝宁承轻瞧了一眼,目光似笑非笑,意味深长道:“莲弟,烦你照顾我师弟。”宁承轻也笑道:“那是自然,唐师兄放心去吧,咱们后会有期啦。”

唐寒向二人抱拳道别,转身离去。

萧尽等他走远下山,怔怔许久才低头想起手中的油布包。

宁承轻道:“快瞧瞧他送了什么给你。”萧尽将布包上的细绳拆去,打开见里面是一本书册,封面上写着“应天秘录”四字。

萧尽吃了一惊道:“他怎么将义父的武功秘录给了我,这怎么办?”宁承轻见他惶惑不安,便将书册接过来翻了翻道:“你上回说应天秘录中有刀法、剑法、暗器、轻功、内功心法各一套,可这里面明明只有一套剑法。”

萧尽回过神来问道:“是吗?我也没见过真的秘录,不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什么。”宁承轻心细,将书拿到灯下仔细审视,见封面以细线缝合,便拿青渊将线挑开,封面原有两层,“应天秘录”下另有一页,却写着“苍梧剑谱”四字。

萧尽奇道:“怎会是另一本剑谱?”宁承轻不答,先在灯下细细读起来。原本这等武功秘籍,旁人想瞧都要避忌三分,但萧尽在宁家读了几百本书,哪会在乎让宁承轻看剑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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