攒刀 第39节(1 / 2)

封威武功再高,独斗两大高手实无胜算。宁承轻见二人已将封威困在剑网之中,封威浑身浴血,一张残缺不全的脸上面目狰狞,犹做困兽之斗。

温南楼见他败相已露,再想此人在江湖上树敌无数,虽人人得以诛之,但终该由仇家清算。郭翎与他心有灵犀,也是一样想法,于是挺剑直刺。封威内力虚乏,受伤甚重,本已手忙脚乱,眼见她一剑刺来正对心胸,不禁怒火中烧,心想自己一世称霸武林,不知杀过多少人,今日竟要死在一个女子手里,不若同归于尽,死也将她撕个粉碎。

他打定主意,踏步上前迎着郭翎剑尖,右手挥拳,令她必要向左躲闪,左手成爪,抓她脸面。封威心想从来女子爱惜容貌,这一招她若躲开,自己右手一拳便能叫她脑袋开花,若是不躲,自然撕烂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,纵然自己身死也叫她从此变个丑八怪,痛苦一辈子。

这人向来损人不利己,岂知郭翎见他一拳一爪左右夹击,竟真的不躲不闪,仍旧刺他心脏。封威正要击碎她头颅,忽觉后心一紧,温南楼已将他背后大椎、神道、灵台三处大穴拿住,他双腿一软,扑通一声跪倒。郭翎长剑上挑,架在他左肩,抬头朝丈夫望去,二人相视一笑。

宁承轻见郭翎对温南楼如此信任,封威致命一招在前也能不躲不闪实在令人钦佩,但想自己若与萧尽同处这般境况一样能将性命托付,心里也是十分满足。

想到萧尽,宁承轻又忍着胸口伤痛站起往温南楼夫妇走去,边走边道:“温大侠,郭女侠,伤了玄尘真人的赤刀门杀手方才就在这里,萧尽已去追了,望二位略施援手前去襄助,不教那人跑了才好。”

温南楼一听立刻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,若能抓住那人,也可洗脱萧少侠身上嫌疑。翎妹,咱们走吧。”郭翎向宁承轻问明黑衣人去向,随后又将封威浑身要穴点了一遍,教他不能逃跑,交托给程柏渊道:“程前辈在这看守,刘掌门顷刻便到。”说罢,二人一同投入深林,不在话下。

萧尽追着黑影一阵疾奔,眼看追不上,急中生智抬手将捡来的那枚银镖射去。银镖如闪电一般追击黑衣人后心,那人却如背后长眼,耳听疾风追来,一个鹞子翻身避过,但无论如何,这一避也算将他疾奔之势阻了一阻。萧尽趁此机会追上,将距离拉近,那人轻功了得,几个起落又再远去。

萧尽心中大急,正追赶时,忽然斜刺里跃出一人,也是一身黑衣,黑巾蒙面,手握长剑就朝他刺来。萧尽拔刀疾挡,刀剑相交,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格开,拒霜锋利,却未能将对方长剑劈断。那人沉默不语,挡在他身前,萧尽百忙之中抬头一瞧,却见之前那黑衣人已不急逃走,反而立定脚步,站在树上远远望着自己。

萧尽心中有气,心想这二人料定我打不过,便停下看好戏,有意戏耍我,今日非要斗个输赢不可,于是奋起精神,提刀力战。这些日子他悉心钻研刀法,将两年中读过的刀谱一一拆解为己用,有难解处还与宁承轻商量。

宁承轻虽不会武功,但凡事只要落于文字便难不倒他,时常还能点拨萧尽一二。到了今日,萧尽所擅刀法与离开赤刀门时已有霄壤之别,可说采他山之石,博众家之长,单打独斗至多平手而绝无败绩,内心自信自不必说。

他见黑衣人不走,还留下观战,反倒定下心来,专心一志与眼前这人拼斗,长刀舞开,斗到酣处,只觉此人剑法虽高,招式却不能用尽,右手似乎不甚灵便,忽而想起昨日在长生道院云外崖上曾与一个使鞭子的黑衣人交手,临了将一枚透骨钉射去,伤了对手肩膀。

萧尽心想,果然这二人就是昨日崖上的杀手,只是为什么方才会出手救自己却不得而解。

他刷刷两刀都往那人受伤的肩头砍去,逼得那人连连后退,退到一块山石处再无退路,正待逼近,远处那黑衣人倏忽而至,一剑朝他头顶劈落。

萧尽早在提防,见他袭来,忙抽刀后撤,一个翻身落在丈外。这人长剑舞开,剑招凌厉变换,萧尽涉猎甚广却也非己所能尽知,他勉强挥刀挡开两剑,这人手掌自刀光剑影之中穿过,啪一声打了他一巴掌。

第八十八章 回锋斩仇破道心

萧尽吃了一惊,但见剑光点点将自己周身罩住,不由自主又挥刀相抗。

他方才受了一掌,脸颊红肿隐隐作痛,不知所措,虽手中不停,刀法频出,内心却心乱如麻。这一掌只打了他的脸,实则只要那人内力尽吐,他便立刻被击碎头颅,脑浆迸裂,哪里还有命在。

萧尽脑中不住地想他到底是谁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想了片刻,忽听对手一声冷笑,笑声满是讥嘲不屑,心中一凛,心想我又在烦恼什么,他是谁,他要做什么岂不是该当将他打败,揭下面罩方能真相大白,我不想着如何打赢他,却在这里畏首畏尾,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,吓得心胆俱裂,如何能立足江湖,又如何能护住所爱之人。想到这里,终于精神一振,不再心烦气短,斜身一刀横挥扫地,攻其下盘,名叫“步皎月”。那人飞身跃起躲过,萧尽刀势不减,顺势转身,又一刀横劈“泣秋风”。

这两招来自一卷古谱丹霞刀,若非当年宁家先祖启凤仙人收藏,早已绝迹,江湖中少有人见过。萧尽两招使出,立刻双手握刀,刀刃向上,用一招“印长空”,三招一气呵成,刀光闪闪,毫无破绽。

黑衣人仰面一躲,也在萧尽意料之中,刀尖轻颤微微下落往前挺刺。黑衣人身形不稳,避无可避,索性再往后仰,一个“铁板桥”避过上身要害。萧尽长刀往他面上划过,黑衣人双眼目光如电,丝毫不惧,实乃平生所遇之高手。

萧尽越打越迷惑,只觉这一路走来所遇见的黑衣人变化无穷,虽宁承轻说过冒充他的人不止一个,可为何如此却又说不清道不明。

二人正缠斗间,有人自身后而来,萧尽被黑衣人缠住,不及回头,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,正暗中提防,黑衣人却是面朝来人看得清楚,见是温南楼与郭翎,这二人皆是江湖一流高手,夫妇情深,平日练剑配合默契,与寻常剑客联手相比又高了一层。

萧尽见他一剑挡下自己长刀,翻身后退再度跃上树梢,正待要追,先前交手的黑衣人却又挺身上前。二人一进一退,转瞬互换,如演练过一般。这黑衣人跃到萧尽跟前却不动手,反而脚尖点地,纵身跃过他头顶。

萧尽转身一瞧身后是温南楼夫妇,黑衣人径直朝他二人飞奔而去,忙不迭喊了一声:“温大侠小心,他就是那冒名之人。”

温南楼如何会怕正面迎敌,长剑一振,也飞身迎上。那人奔到眼前,又一个飞跃窜上树枝越过二人再往前奔窜。

萧尽心想他是自知以一敌三不是对手吗?转头一望树梢,黑衣人那同伙早已不见踪影,可黑衣人若要跑,往深山中更易逃脱,岂有往回跑的道理。

他甚是不解,只觉眼前事事不合常理乃至匪夷所思。

那黑衣人却不管他们是否不解,疾奔而去,温南楼立刻返身追赶,三人紧追不舍,渐渐已到方才擒拿封威之处。程柏渊与宁承轻守着封威,刘迎年也已领着门人弟子与自告奋勇前来助阵的群豪赶到,黑衣人这样飞奔而至,简直是自投罗网。

萧尽远远见他脚下不停,身形鬼魅无常,视刘迎年等人若无物,转瞬间已奔出丈外。在场都是高手,但黑衣人武功极高,又一心展开轻功飞驰,众人一时未能将他拦下,由他奔去。

温南楼与妻子早有商量,自己继续去追,郭翎则缓了缓脚步,停下与众人解释那人底细。刘迎年一听黑衣人正是刺杀玄尘子的凶手,赶忙将人手分成两拨,一拨人跟着温南楼追凶,另一拨留下将封威押解回去。

萧尽虽着急追赶黑衣人,可到宁承轻身旁仍是不由自主停下脚步,关心问他伤势如何。

宁承轻道:“我不要紧,你快去追。”萧尽道:“温大侠已追去,量他跑不远。”宁承轻道:“那也好,你带上我一起追,我要瞧瞧他究竟是谁。”

萧尽原本放心不下他,见他愿去便弯腰背起,回头见程柏渊在一旁,目光中竟有关切之情,不由大为诧异。宁承轻道:“老爷子,你跟不跟我们去?”

程柏渊道:“去就去,我走前面,你们两个小子跟着我,遇事不可先出手。”

萧尽正要道谢,程柏渊已提气踏步,往前疾奔起来。他想自己离开不久,怎的这倔老头儿恍如变了个人似的,将他与宁承轻当做小辈护着。

宁承轻在他耳边笑道:“老头儿吃软不吃硬,如今再也不和我们作对了。”萧尽道:“你对他说了什么?”宁承轻道:“我说给他当儿子,你信不信?”萧尽自然不信,但知道他能说会道,说些好话哄得程柏渊回心转意,不再执着父债子偿也毫不稀奇。

宁承轻反问道:“你去追那黑衣人为何又迫得他回头?莫非是他看到温南楼夫妇,自知不敌才慌不择路跑回来?”

萧尽道:“我也不明白,他们原有两人,一个见温大侠夫妇到来便退去了,另一个正是方才出手刺杀封威的,我与他在林子里斗了一阵,不知为何突然往人多的地方跑去。”宁承轻听后沉默片刻,忽又问:“他没伤你吗?”

萧尽想起另一个黑衣人武功更高,明明可以杀了自己,却只在他脸上打了一把掌,不禁有些脸红,可他事事不瞒宁承轻,便老实将这事说了。

宁承轻又想了一会儿道:“我知道他要去哪,你听我的便不怕跟丢。”说着,附在萧尽耳边说了些悄悄话,萧尽一怔,待要不信,却见前头程柏渊跟着温南楼与黑衣人纵身一跃,越过山间峭壁,往长生道院而去。

萧尽背着宁承轻,过峭壁后径直往道院飞奔,因是白天,道院中有不少道童道士穿行。萧尽看清方位,跳到院中又直直往袇房奔去。道童们方才已见有人影掠过,再见他二人时并不惊诧,只是武艺低微都不能阻拦,却将在道院中歇宿的江湖豪杰全惊动起来,纷纷拔刀提剑赶去查看。

萧尽见黑衣人去向果然是玄尘子的住处,佩服宁承轻之余又疑惑他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,但此刻情势紧急,也无暇多问。他见温南楼和程柏渊一入房内都是刀剑在手并不上前,忙也落在院里将宁承轻放下。

黑衣人手握长剑,抵在玄尘子颈边,目光如炬扫视四周。

温南楼道:“你是何人,还不快将剑放下?”程柏渊也道:“无耻之徒,只敢拿重伤之人要挟,有胆量的出来和我单打独斗!”

黑衣人不为所动,仍是一手拿住玄尘子,一手握剑相胁。此时群豪已渐渐聚拢,刘迎年与郭翎相继赶到。众人见他这般模样,均感不解,心想这人究竟要做什么,若想杀玄尘子,为何又不动手,若想挟持人质脱身何苦自投罗网闯进道院。

萧尽见他身形挺拔,持剑而立,虽被围困,却毫无惧意,神威凛凛,一时竟有些忘了他往日易容陷害自己种种,心中隐隐生出几许钦佩之感。

刘迎年即是东道,又是玄尘真人的故交,此刻不得不越众而出道:“阁下既已现身,何不露真容一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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