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节(2 / 2)

是刚结束了拍戏就来找她的,谢一尘有些不动声色的得意。宁珏却低着头,用眼神反复揉搓那朵花,索性一张口,用牙齿扯破了它,抱成一团的花瓣都被她咬得淋漓,花瓣都碎了,沁出颓败的汁液,咀嚼在齿间,居然不是甜的,而是苦涩。

心里也是苦涩的,她茫然无所适从,猝不及防地见了谢一尘,心事如水流转:“那个穿红戴绿的男人是谁?”

“是罗宾,姜望的男友,”谢一尘说,凝望宁珏,忽然起意,“晚上,我们有个聚会……都是我们这样的人,有男有女,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。”

她并没有提出邀请,反而是有些不容置疑的口吻,宁珏刚咬过那口花,嘴里苦涩散去

', '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,只剩花渣,脑子却清醒了,和谢一尘面对面,心里安定下来。

“我晚点再来好么?要是孔老板找我,我恐怕就不能来。”宁珏把自己很可能身不由己的情况说了,也并没有怨怼的心情——她是自己选择的,代价都清楚。

不过她很想来看看。

去拍了戏,方知自己的世界太过狭小。她见过“周四晚上的公园”,只见过一些同性恋,其中绝不包括谢一尘这样的体面人,原来同性恋这回事,也并不是全都不体面,也并不是全都体面。以谢一尘为代表,就是去掉心里那喜欢,她也相信谢一尘不是变态,是个好人,至少不坏。

但谢一尘眼里,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样?宁珏知道自己贫穷,自己的世界和谢一尘恐怕永远交叉不起来,她要去看看,要是这些人真如她所设想,有人体面,有人不体面,这不是就和芸芸众生一样么?

她想去看明白,或者,即便不明白,也想去了解。

哪怕是她真的卖了自己,做了孔老板的小三,她和谢一尘有缘无份,也要知道她该怎样面对这些人。宁珏上回就反思自己的偏见,如今终于有机会用眼睛来见证。

“孔老板,你提了很多次。”谢一尘其实有许多话,质问或者提问,但此刻花香馥郁,辰光大好,她不愿意在这里和宁珏吵起来,有些事是说不明白的,非得自己丈量过,才能领悟。

“是啊,那些时候,我稀里糊涂的。想做这件事,又考虑那件事,好像一个笨手笨脚的人,扶起酱油瓶,碰倒咸菜缸,有些事想起来后悔,可做了又没有后悔药吃……我晚上一定想办法来。”

宁珏最后字正腔圆地允诺了,从背包里拽出从凤城带来的特产给谢一尘。

四个月不见,谢一尘没有拐杖也可以走得不错了,虽然偶尔还能看出不利落,宁珏由衷地喜悦。

和谢一尘聊天的浅尝辄止好像一只手,吊起她的心,使她晚上非得来不可——见了谢一尘,自己的心短暂地安宁了,可事情摆在面前,她要去做,要去让自己的心弄明白。

一件件地做,一件件地弄清楚。

她毅然地回了出租屋,刚扔下东西,楼下就传来房东喊她:“电话——”

孔老板约她晚上吃饭,不过时间较早,是五点半。

半个小时能说明白么?谢一尘约定的时间是六点,但是或许她要再准备准备,六点半再去也不晚……宁珏斟酌片刻,孔老板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,电话一挂,房东就撸起膀子跟她收钱。

找到五毛钱递过去,她身心俱疲地上楼,暂时想不到应对之策,坐车也累了,她只好睡觉恢复体力。

累极了,这不比做工轻松,人情的思虑也像是排兵布阵,厮杀几个回合下来,累得好比在工地搬了一天的砖。

她坐在地上就睡着了,地上比床上更硬,接近她在平都丰收大楼的待遇,在冰冷坚硬的平面上她感到安全,蜷缩起来抱紧自己。

梦见一片山清水秀中,她被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踩在脚下,她做着那个人的影子跟随在后,默然无声地看孔老板和这个人打情骂俏。

起来的时候她迷信地将其视为某种启示,换了衣服,把刀放在腰间,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,最终扔下了,裙子和刀并不相配。她在大腿上捆一条皮带,里面装了孔老板给她的十万块,那一张存折弯曲成该有的弧度,用裙摆遮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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