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:伪装者(1 / 2)

('在做出决定的那个清晨,周野将曾祖父的日记和祖母的笔记,重新用油布包好,放回铁盒,锁上,然後将其埋在了祖宅院子里一棵老槐树的树根深处。

从这一刻起,他埋葬的不仅仅是周家的秘密,也是过去那个属於城市的、天真而脆弱的自己。他要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之上,伪装成一个全新的、属於无梦乡的周野。

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找村长权叔。

他换上了一身耐脏的旧衣服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、迷茫与认命的表情,这表情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。他找到了正在村委会整理资料的权叔。

「权叔,我想好了。」周野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低着头,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
权叔从老花镜後面抬起眼,看了看他,没有说话。

「外面的日子……其实也不好过。」周野搓着手,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感慨,「天天对着电脑,脖子和腰都快断了。人跟人之间也没什麽人情味。我想……我想留下来。我NN就我这一个亲人,这栋老宅,不能就这麽荒了。」

权叔静静地听着,那双深邃的眼睛,像是在审视他灵魂的真伪。周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知道,这是最关键的一步。如果权叔不信,他接下来一年的所有计划,都将寸步难行。

良久,权叔脸上那紧绷的线条,才慢慢缓和下来,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彷佛「果然如此」的微笑。

「你能这麽想,就对了。」他点了点头,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欣慰,「根在哪里,人就在哪里。外面再好,终究是漂泊。行了,房子的事不急,你安心住下。村里有什麽活,你也跟着大家一起g,年轻人,多出点力气是应该的。」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他知道,自己这场豪赌的第一步,走对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周野开始了自己漫长的、为期一年的伪装生涯。

他收起了所有属於城市的习惯。不再熬夜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他跟着李大宝下地,学会了如何辨认庄稼,如何犁地,如何施肥。起初,他那双习惯了敲打键盘的手,没几天就磨出了满手的水泡,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,疼得钻心。但他只是咬着牙,将水泡挑破,第二天继续下地。

村民们看在眼里,起初那种审视和排斥的目光,渐渐地,被一种朴素的认同所取代。他们开始真正地接纳这个「浪子回头」的年轻人。

周野还利用自己的知识,为村子做了不少实事。他帮东头的王大爷修好了那台时响时不响的老旧收音机,帮西头的李婶家接好了时断时续的电灯,甚至还用一些简单的物理知识,改造了村里水井的汲水装置,让大家打水省了不少力气。

这些在城市里不值一提的小技能,在无梦乡,却让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和信任。就连权叔,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和蔼。他与李大宝的友谊,也彷佛回到了童年。两人时常在田埂上一起cH0U烟,或是在夜晚,就着一盘花生米喝几杯劣质的白酒。

有好几次,周野看着大宝那张被酒JiNg染红的、憨厚的笑脸,心中都会涌起一GU彻骨的悲凉。他多想告诉他真相,多想摇醒这个沉睡在谎言中的朋友。但他不能。因为他知道,一旦真相被揭开,眼前这个善良的男人,很可能会第一个JiNg神崩溃。他对他的友善是真的,他未来送他上路时的麻木,也将是真的。

在这副完美的面具之下,周野的秘密计划,也从未有一刻停歇。

他以采集野菜和草药为藉口,几乎走遍了村子周围所有的山头。他将祖母那张简陋的地图,与自己用手机离线地图测绘出的地形相结合,在脑中建立起了一幅无bJiNg确的、关於後山的三维模型。他标记出了每一条隐蔽的小径,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岩洞,以及那个通往悬崖「幽光蕈」洞x的最优路线。

他帮村民们修理那些废旧电器时,总会「不小心」地留下一些关键的零件——老旧收音机里的高功率扬声器磁铁,废弃水泵里的电容和线圈……这些不起眼的电子垃圾,被他悄悄地藏在祖宅的床板下,一点一点地,构建成一个足以在关键时刻,释放出刺耳声波的简易装置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也曾数次,在深夜里,悄悄潜伏到後山破庙的附近。他不敢靠得太近,只是远远地观察着。他发现,那座庙虽然荒废,但通往庙宇的那条小径,却始终没有被杂草完全淹没,显然有人在定期清理。

时间,就在这种白天伪装、夜晚筹备的双重生活中,飞速地流逝。春去秋来,村口的槐树绿了又h,周野的皮肤被晒得黝黑,手上的老茧也变得又厚又y。除了那双偶尔在独处时,会闪过一丝JiNg光的眼睛,他看起来,已经和一个地地道道的无梦乡村民,没有任何区别。

新一年的秋分,日益临近。

村庄的气氛,又开始在不知不觉中,变得压抑起来。家家户户窗台上的黑sE鹅卵石,不知从何时起,又被重新摆满,然後,开始以每日一颗的速度,悄然减少。

这一天,周野正在修整自家院子的篱笆,权叔背着手,溜达了过来。

「小野,手艺越来越巧了啊。」权叔笑着说,语气一如既往地和蔼。

「权叔您来了,随便弄弄。」周野停下手里的活,递上一根烟。

权叔接过烟,却没有点燃,只是拿在手里把玩。他看着周野,话锋一转,看似随意地问道:「小野啊,你在村里也待了一年了,感觉怎麽样?还习惯吧?」

「挺好的,b在城里舒坦多了。」周野回答得滴水不漏。

「嗯。」权叔点了点头,目光却飘向了後山的方向,眼神变得有些悠远,「我们无梦乡,地方是偏了点,穷了点,但好就??好在,安宁。这份安宁,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,不容易啊。」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的心,猛地一沉。

权叔的目光转了回来,落在了周野的脸上,那眼神,像一口古井,深不见底。「有些地方,是村子的根脉所在,神圣得很。守着村子的安宁,最好呢,就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。你说对吧?」

周野感觉一GU寒气从脚底升起。他知道,权叔这是在警告他。他或许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计划,但他一定察觉到了什麽。

「权叔说的是。」周野低下头,避开那道锐利的目光,声音沉稳地回答,「我懂规矩。」

权叔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和蔼的笑容,他拍了拍周野的肩膀:「懂规D,就好。继续忙吧。」

说完,他转身,背着手,慢悠悠地走了。

周野站在原地,望着权叔那略显佝偻的背影,直到他消失在巷子的拐角。他握着柴刀的手,因为过於用力,指节已是一片苍白。

他知道,自己一年的伪装,或许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,但唯独没有骗过这个村庄秘密的、最忠实的守护者。

最後的对决,已经避无可避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与权叔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之後,周野感觉自己头上彷佛悬了一把看不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他知道,自己一年的伪装虽然成功融入了村庄,却也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困兽,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猎人的监视之下。

他变得b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谨慎。白天,他依旧是那个勤劳本分的返乡青年,与村民们谈笑风生;但到了夜晚,他会将自己所有的研究和准备工作,都隐藏得更深,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。

在这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下,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往被他忽略的细节。他发现了一个「不对劲」的人——李大宝的妻子,春花。

春花是十几年前从外村嫁过来的,在村里,她多少还算个「外人」。她的X格很安静,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内向,从不参与村里妇nV们的闲聊,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,存在感很低。周野之前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、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农村妇nV。

但现在,他发现了她的异常。

每当周野去大宝家吃饭,或是与他们夫妇在路上偶遇时,他都感觉到春花看他的眼神,与旁人不同。其他村民看他,是好奇,是认同,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祥。而春花的眼神里,却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几乎满溢出来的悲伤与怜悯。那不是对一个「浪子回头」的年轻人的同情,而更像是一位清醒者,在看着一个即将步入刑场的Si囚。

有一次,村里集T聚餐,周野正和几个年轻人喝酒说笑,他无意间一抬头,正对上远处春花的目光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看到春花的身T猛地一颤,像是受惊的兔子,立刻慌乱地移开了视线。

周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这种眼神,绝不是一个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人,能够装出来的。

他决定冒一次险。

几天後,他算准了李大宝去镇上送货的时间,藉口家里的锄头坏了,拿着工具去找春花,想让她帮忙找找大宝的备用农具。

春花把他让进院子,神sE有些不自然。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没有兜圈子,他压低了声音,开门见山地问了第一个问题:「春花嫂,你是不是……还记得一些事情?」

春花正在翻找工具的身T,猛地僵住了。她缓缓地转过身,脸sE苍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眼睛看着周野。

看到她这个反应,周野就全明白了。他放缓了语气,轻声说:「你不用怕,我都知道了。」

这句话,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春花积压了十几年的情感洪流。她的眼泪瞬间决堤,整个人瘫软在地,压抑着声音,无声地痛哭起来。那种绝望,那种长久以来独自一人保守着一个恐怖秘密的孤独感,让周野也感同身受。

哭了很久,春花的情绪才稍稍平复。她用颤抖的声音,向周野讲述了自己的经历。

她说,她不是完全记得,但也不是完全忘记。因为她是外嫁而来,T质与从小喝「安神汤」长大的村民不同,她对那汤药,有着一丝微弱的抗X。

每年的秋分之夜过後,她都会连续做好几天的噩梦。梦里,是支离破碎的、血红sE的场景,有冰冷的井水,有听不懂的Y唱,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、痛苦挣扎的人脸。那些脸,有些属於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,有些,则属於前一天还在村里和她打招呼,第二天就「人间蒸发」了的村民。

她不敢问,也不敢说。她曾试探X地向大宝提起过那些「消失」的人,但大宝那种茫然又困惑的反应,让她彻底陷入了冰窖。她意识到,只有自己,是一个残留着「记忆病毒」的异类。

「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。」春花流着泪说,「我看着大宝,看着村里的每一个人,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,可是一想到那些梦,我就觉得他们每个人……手上都沾着血。我也一样。」

「你不一样。」周野看着她,无b笃定地说,「你是唯一一个还知道痛苦的人。」

这次谈话,让周野收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、也是至关重要的盟友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们约定,春花利用自己熟悉村庄、不易被人怀疑的身份,替他打探消息和提供掩护;而周野,则负责执行那个来自祖母的、疯狂而危险的计划。

他们的第一个目标,就是去後山悬崖,采集那能对抗「安神汤」的「幽光蕈」。

几天後的一个深夜,春花藉口要去山上采集一种只在夜间开花的草药,为周野提供了掩护。两人一前一後,消失在了後山的夜sE中。

春花常年上山采药,对这里的地形远b周野熟悉。她带着周野,避开了所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大路,在密林中穿行,很快就找到了祖母地图上标记的那处悬崖。

悬崖几乎是九十度的绝壁,中间有一道极窄的裂缝。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顺着藤蔓爬进了裂缝後的山洞。

山洞里漆黑cHa0Sh,但深处,却透着一片幽幽的、鬼火般的绿光。

他们找到了。

在洞x最深处的一片Sh润的岩壁上,生长着十几朵形状奇特的菌菇。它们通T洁白,伞盖上却分布着奇异的绿sE脉络,在黑暗中正散发着梦幻般、又令人心悸的微光。

「这就是……幽光蕈。」周野喃喃自语,他按照祖母笔记中记载的方法,小心翼翼地将其中几朵成熟的菌菇采下,用事先准备好的油布包好。

任务,出乎意料地顺利。

然而,就在他们原路返回,即将走出後山范围时,春花突然一把将周野按倒在地,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「别动!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。

周野立刻屏住了呼x1。片刻之後,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个提着老式马灯的身影,出现在了他们藏身处不远的小路上。

是权叔的儿子,李卫国。

他竟然在深夜里,像个幽灵一样,巡视着後山!

李卫国的脚步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。他将马灯高高举起,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,扫视着周围的草丛。周野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,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李卫国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。

时间彷佛凝固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半分钟,也许是几分钟,李卫国似乎没有发现什麽异常,才收回目光,继续朝着山下走去。

直到他的身影和灯光彻底消失在夜sE中,周野和春花才敢从灌木丛里出来,两人背後都已是一身冷汗。

他们成功了,但也暴露了一个更危险的信号——权叔,早已在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。

决战的钟声,已经敲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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