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:祖辈的日记(1 / 2)
('那个生满铁锈的盒子,像一块冰冷的墓碑,静静地躺在周野的脚边。他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,盒子里锁着的,很可能就是整个无梦乡的罪恶与真相。
但他立刻就面临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:锁。
这是一把老式的铜锁,锁芯的结构十分古怪,绝非现代的工具可以轻易打开。周野试着用铁棍去撬,又试着用石头去砸,但盒子本身异常坚固,除了发出沉闷的响声和掉落更多的铁锈之外,纹丝不动。
钥匙,一定有一把钥匙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大脑飞速运转。祖母既然把盒子藏得如此隐秘,那钥匙也一定放在一个对她来说极其重要、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。
他将祖母的遗物一件件地重新检视,衣服、首饰、旧照片……忽然,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装着零散首饰的小木盒里。他记起来了,在替祖母整理遗物时,他曾见过一枚造型奇特的项链坠。那东西通T漆黑,非金非玉,雕刻着繁复的花纹,当时他还以为是哪个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装饰品,没有多想就收了起来。
但他现在猛然回忆起一个细节——那枚项链坠的底部,似乎有一个极不显眼的、类似钥匙的榫卯结构!
周野立刻冲过去,在那堆廉价的珠子和褪sE的银饰里,翻找出了那枚黑sE的项链坠。他将其翻转过来,果然,在繁复的花纹掩盖下,一个小巧而JiNg密的钥匙头正藏在其中。
他颤抖着手,将那枚作为项链坠的钥匙,轻轻地cHa入了铁盒的锁孔之中。
大小、形状,完美契合。
随着一声轻微而清脆的「喀哒」声,那把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锁,应声而开。
周野深x1了一口气,缓缓地揭开了盒盖。盒子里没有他想像中的金银财宝,也没有什麽骇人的物品,只是静静地躺着几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、线装的旧本子。
本子的封面是深蓝sE的y皮,纸张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发h、脆弱。周野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翻开了封面。一GU陈旧的墨水味扑面而来,扉页上,是一行用毛笔书写的、苍劲有力的繁T字——《吾乡记事》,落款人是他的曾祖父,周明诚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这不是日记,这是一部跨越了数十年的、关於无梦乡的秘密编年史。
周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,他坐到椅子上,藉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,一页一页地读了下去。
「……光绪三十一年,秋,乡中大疫。此疫非伤寒,非天花,乃疯病也。初始,患者夜不能寐,喃喃自语,所见皆为幻象。不出三日,则狂X大发,逢人便咬,见物则砸,终因力竭或自残而亡。其状之惨,甚於万鬼噬心。一时间,乡中人人自危,白日不敢出户,夜间不敢点灯,无梦乡已rEn间炼狱……」
开篇的记载,就让周野看得脊背发凉。原来百年前,村子里曾爆发过一场可怕的「疯病」。
他继续往下读。
「……正当全乡陷入绝望之际,一游方道士路过此地。此人形容枯槁,身披黑袍,不似仙家,倒像鬼魅。然其一语道破我乡之劫难,言此地掘井过深,惊扰了井下之物,疯病乃其怨气外泄所致。若想全乡存活,唯有一法……」
「……道士之法,残酷至极。言井下之物需以生人血食与记忆方能安抚。需在每年怨气最盛之秋分夜,献祭一人,投入井中。作为交换,井下之物则会赐福全乡,保一年风调雨顺,瘟疫不生。更为诡异者,凡参与仪式之人,皆会被其抹去当夜及祭品之记忆。如此,则可年年献祭,岁岁相安,无人会为此背负罪孽……」
看到这里,周野手脚冰凉,几乎无法呼x1。安神汤、集T梦游、献祭、被遗忘的人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与这本百年前的日记,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!
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与恶心,继续翻阅。日记详细记载了第一场献祭的血腥与恐怖,记载了村民们是如何在求生的本能下,选择了接受这个魔鬼般的交易。
日记的後续内容,更加让周野不寒而栗。曾祖父用他那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笔触,记录下了这个献祭仪式的详细「规则」。
「……安神汤乃道士所留秘方,以断梦草为主药,能开人神智,引魂梦游,使之与井下之物气息相连,如此,方能行抹除记忆之术。」
「……Y唱之音,非为祭祀,实为锁链。乃集全村之JiNg神力,共同加固古井之封印,使其怨气不得随意泄露,亦使其无法逃脱。」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「……最为残酷者,乃祭品之择选。为保村庄稳定,道士立下规矩,所选祭品,必为乡中根浅之人。或为外来之客,或为新迁之户,或为……离乡多年又复返之游子。因其与乡中羁绊最浅,抹除其存在,对村庄造成的现实波动最小……」
最後一句话,像一根烧红的铁针,狠狠地刺进了周野的眼睛里。
离乡多年又复返之游子……
他手里的日记本,瞬间变得有千斤重。他终於明白,为什麽权叔要拖延他,为什麽大宝要劝他走。他们不是在挽留他,他们是在……「保护」下一个早已被内定的祭品!
周野失魂落魄地翻到了日记的最後一页。那里的字迹已经变得极为潦草,甚至能看到墨迹化开的泪痕,显然是曾祖父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写下的。
「……遗忘才是最深的诅M。它让我们亲手送走同胞,第二天醒来却心安理得。道士言此为救赎,然我观之,实乃无间地狱。我们都成了衣冠楚楚的凶手,却都以为自己双手乾净,无b无辜。」
「吾命不久矣,无力回天。唯望後世子孙,若有机缘得见此记,能有打破这罪恶循环之智慧与勇气。为警後人,我已在家谱之上,为每一位被选中者,皆留下螺旋之印记……」
日记到此,戛然而止。
周野猛地抬起头,脑海中瞬间闪过第一晚,他在祖母那本旧h历上看到的、那个持续了十年的、每年都JiNg准地标记在秋分之日的——螺旋符号。
那不是随手涂鸦。
那是祖母每年都在进行的、为下一个牺牲者所做的,无声的倒数。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曾祖父日记的最後那句话,像一道黑sE的闪电,劈开了周野脑海中最後一丝侥幸。
螺旋为印,印记所指,即为次年祭品……
他猛然想起了祖母h历上那持续了十年的、每年秋分都未曾间断的螺旋符号。原来那不是标记,那是血淋淋的Si亡预告。祖母每年都在用这种方式,绝望地记录着一个又一个即将被村庄吞噬的牺牲者。
这一刻,过去几天里所有看似孤立的、无法理解的细节,都像碎片一样被一GU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,拼凑出了一幅完整而又狰狞的图画。
那些摆放在家家户户窗台上的黑sE鹅卵石,根本不是什麽装饰品,而是一种静默的、心照不宣的倒数计时器。或许是从秋分前的一个月开始,每日取走一颗,直到最後一颗石头被拿走,献祭之夜便已来临。这是一个提醒,也是一个催促,让所有村民在无意识中,为这场残酷的「盛宴」做好准备。
权叔那套滴水不漏的官腔,也终於有了合理的解释。他不是在拖延,他是在执行一项延续了百年的任务——确保被选中的祭品,在秋分之夜到来前,绝对无法离开无梦乡的范围。他就像一个典狱长,用最温和的手段,看管着一个对自己的命运还一无所知的Si囚。
还有李大宝……他那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警告,那发自内心的恐惧,如今看来,更像是一种可悲的怜悯。或许在他潜意识的深处,还残留着一丝对童年夥伴的恻隐之心。他不敢透露真相,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,徒劳地想把周野从这张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中推出去。
周野感到一阵反胃。整个村庄,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分工明确、运作JiNg密的屠宰场。而那些淳朴的、善良的村民们,就是屠夫,是刽子手。他们白天对你笑脸相迎,嘘寒问暖,到了夜晚,就会变成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屍,将你推向Si亡的深渊。第二天醒来,他们又会变回善良的村民,甚至会为你的「突然失踪」而感到一丝惋「惜」。
不行,还差最後一个证据。
曾祖父的日记里说,他会在家谱上留下印记。周野必须亲眼确认,那最後的、也是最致命的判决,是否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名字上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村里的家谱,供奉在村中心那座对外开放的祠堂里。
周野等到了正午,那是一天中yAn气最盛,也是村民们大多在家午休或在田里忙碌,祠堂最不可能有人的时候。他压抑着剧烈的心跳,像个贼一样,溜进了那座散发着陈年香灰气味的建筑。
祠堂里光线昏暗,迎面是密密麻麻的、数不清的祖宗牌位。每一个黑sE的木牌上,都刻着一个早已逝去的名字。周野的目光扫过那些牌位,心中却在想,这里面,有多少是正常寿终正寝,又有多少,是成了那口古井里的祭品,却依然要被後人供奉在此,假装他们曾是这个家族光荣的一份子?
家谱就供奉在正中央的条案上,用一块红布盖着。
周野快步上前,掀开红布,那本厚重、边角已经磨损的家谱便呈现在眼前。他的手有些发抖,深x1了口气,才缓缓翻开。
他从家谱的第一页开始找起,很快就找到了曾祖父周明诚的名字,然後是祖父,父亲……最後,在最新的一页,他看到了由祖母亲手添上的、他自己的名字——周野。
他的呼x1几乎停滞了。
他伸出手指,轻轻地、彷佛触碰烙铁一般,抚过那两个墨迹清晰的字。然後,他将目光缓缓移向名字的旁边。
在那里,一个极浅的、几乎要融入纸张纹路之中的螺旋符号,正静静地烙印其上。那不是用笔画的,倒像是用指甲,或者某种钝器,一下一下,充满了绝望与不甘,y生生刻出来的。
就是它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与曾祖父日记里的描述,与祖母h历上的符号,一模一样。
判决书,已经下达。
周野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cH0U空了,他踉跄着後退了几步,靠在一根冰冷的柱子上,才没有瘫倒在地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祠堂的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祖宅的。
一路上,yAn光明媚,偶尔有几个村民路过,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。
「小野,脸sE怎麽这麽差?是不是中暑了?」
「回来住得还习惯吧?有什麽事就跟叔说!」
这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暖的乡音,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句句来自地狱的催命符。他们每个人,都是他未来Si亡仪式上的观礼者。他们脸上的每一丝善意,都将在秋分之夜,变成最彻底的麻木。
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彻底陷入了绝望。
逃?曾祖父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,被选中的人,从未有成功逃脱的先例。他们总会因为各种离奇的「意外」,在秋分前夕,被「拉」回村子。这是一种诅咒,更像是一种规则,一种「井下之物」为确保食物不会丢失而设定的规则。
不逃,就是等Si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的人生,彷佛已经被写好了结局,只剩下执行日期还未到来。
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周野几乎要被彻底吞噬时,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曾祖父的日记,他当时因为过於震惊,翻阅得极快,会不会遗漏了什麽细节?
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重新拿出那本泛h的日记,一个字一个字地、疯狂地重新起来。
当他翻到最後,甚至连包裹日记的油布和铁盒的夹层都仔细检查过後,他终於在日记本那厚实的封底夹层里,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、已经脆化的纸条。
纸条上的字迹,与曾祖父那苍劲的笔锋完全不同,娟秀而颤抖,是祖母的笔迹。
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,却像一道惊雷,在他Si寂的内心深处轰然炸响。
「井非神,是牢。」
「Y唱非祭,是锁。」
「勿逃,破之。」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祖母那三句简短的话,像三道惊雷,在周野濒临崩溃的JiNg神世界里,劈开了一道通往求生之路的裂缝。
他将那张薄脆的字条放在桌上,反覆地看着,每一个字都像是蕴含着千钧之力。他的人生,从这一刻起,似乎有了除了「等Si」之外的第二个选项。
「井非神,是牢。」
这句话彻底颠覆了他从曾祖父日记里得来的认知。村民们献祭、Y唱,并不是在崇拜和安抚一个喜怒无常的神明。恰恰相反,他们是在扮演狱卒的角sE,用自己的JiNg神力和牺牲者的生命,去维护一座囚禁着某个恐怖之物的牢笼。这座村庄不是神坛,是一座监狱。
「Y唱非祭,是锁。」
如果井是牢笼,那Y唱就是锁链。周野的脑海中浮现出秋分之夜,所有村民围绕古井,发出那种低沉共鸣的场景。原来那不是在祈祷,而是在用集T的意志,为那座无形的牢笼,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锁。献祭的牺牲者,不是取悦神明的祭品,而是供给囚犯的口粮,是让这头猛兽得以继续沉睡的麻药。
「勿逃,破之。」
这最後一句,既是警告,也是号令。祖母显然也知道,逃跑是没有用的,会被那套无情的「规则」拉回来。唯一的生路,不是逃离这座监狱,而是……彻底摧毁它!
一GU夹杂着恐惧与亢奋的战栗感,从周野的x口升起。他不再是一个只能引颈就戮的祭品,他成了一个继承了祖母遗志的破局者。虽然前路依旧是九Si一生,但从被动地接受Si亡,到主动地寻求生机,这一步之差,已是天壤之别。
可是,要如何「破之」?
凭他一人之力,如何去对抗一个由全村人、百年传统以及一个未知的恐怖存在共同构筑起来的完美闭环?
祖母既然留下了这张字条,就一定还留下了更详细的线索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这间老宅。他开始重新思考,以祖母那样一个心思缜密、隐忍数十年的nVX,她会把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藏在哪里?曾祖父的日记藏在暗格里,是因为那是需要被「封存」的历史。而祖母的研究,是需要被「执行」的计划,它一定藏在一个更具智慧、更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他开始回忆祖母生前的习惯。祖母不识字,但却很喜欢听镇上的评书,尤其喜欢那些关於阵法和机关的故事。她还喜欢在那些老旧的、记载着各种农时节气的h历上涂涂画画……
h历!
周野的心猛地一跳,他立刻冲进卧室,从那个樟木箱里,翻出了所有他能找到的旧h历。从几年前到几十年前,足足有二三十本。
他一本一本地仔细检查。终於,在一本约莫十五年前的h历里,他发现了异常。这本h历的纸张边缘,有着极其轻微的、被水浸润过又晾乾的痕迹。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,从h历那厚实的牛皮纸封底的边缘抠了抠,竟然真的撕开了一道夹层!
夹层里面,藏着几张被折叠得极薄的、写满了字的信纸。
信纸上的字迹与那张字条如出一辙,正是祖母的手笔。虽然字迹歪歪扭扭,还夹杂着很多不会写的字画的圆圈,但其中记载的内容,却让周野看得心惊r0U跳。
这不是什麽计划书,这是一份跨越了数十年的、关於「井下之物」的观察报告和研究笔记!
祖母虽然不识字,但她用自己最朴素的方式,记录下了她所有的发现和推测。
她观察到,每隔十几年,村里的庄稼就会有一次小规模的枯萎,村民们也会变得b平时更加暴躁易怒。而那一年,秋分献祭的仪式就会变得b往年更加隆重。她由此推断,「井下之物」的力量并非永恒,它也会有虚弱期。而村中的「疯病」,就是它在虚弱状态下,为了索取更多「食物」而泄漏出的JiNg神W染。
她甚至还偷偷潜入後山,采集了古井周围的土壤和水源。她将样本交给外出打工的远房亲戚,托人带到城里化验。化验结果显示,土壤中含有一种科学界从未见过的、带有微弱生物电场的特殊矿物。
祖母在笔记中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:「井下之物」,或许根本不是什麽鬼怪,而是一个与这种特殊矿脉伴生的、巨大的、沉睡着的地下生物意识T。它像一棵植物,根植於大地,以生命的JiNg神能量为养分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而在笔记的最後,周野终於找到了他最需要的东西——破局之法。
祖母认为,「井下之物」最大的优势,就是它能与村民们建立JiNg神连接,并抹除记忆。但在秋分之夜,这个JiNg神连接达到顶峰时,也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刻。因为那时,它的大门是敞开的。
她提出了一个釜底cH0U薪的双重计划。
第一,**抵抗**。必须有一个人在仪式中保持绝对的清醒。她查遍了所有关於本乡本土的草药偏方,终於找到了一种能够对抗「安神汤」的物质。那是一种只生长在後山悬崖背Y处的、名为「幽光蕈」的菌类。这种菌菇本身有剧毒,但若以特定方式Pa0制,就能在保留意识的情况下,伪装出深度梦游的状态,骗过「井下之物」的感知。
第二,**破坏**。Y唱既然是「锁」,那只要在Y唱达到ga0cHa0,也就是「井下之物」与所有村民JiNg神连接最紧密的瞬间,用一个强大的、混乱的外部信号源进行g扰,就有可能破坏这种连接。就像往一台JiNg密运转的机器里扔进一根铁棍。其造成的JiNg神反噬,不仅会让村民们从失忆中惊醒,更有可能重创「井下之物」的意识核心。
在笔记的最後一页,是祖母亲手绘制的、通往後山悬崖「幽光蕈」生长洞x的简略地图,以及一张利用旧收音机零件,制作简易声波g扰器的草图。
周野拿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,手却重於千斤。他终於明白,祖母留给他的,不仅仅是一栋老宅,而是一场筹划了数十年的、未竟的战争。她把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他这个唯一有能力看懂这一切的後人身上。
他抬起头,看了一眼日历。
距离下一个秋分,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。
他已经被「标记」,无法离开。从今天起,他要学会伪装,学会忍耐,学会像一个真正的无梦乡村民那样生活。他要在所有村民的监视下,用整整一年的时间,去完成祖母这项疯狂而伟大的遗愿。
漫长的倒数计时,已经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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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这一刻起,他埋葬的不仅仅是周家的秘密,也是过去那个属於城市的、天真而脆弱的自己。他要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之上,伪装成一个全新的、属於无梦乡的周野。
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找村长权叔。
他换上了一身耐脏的旧衣服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、迷茫与认命的表情,这表情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。他找到了正在村委会整理资料的权叔。
「权叔,我想好了。」周野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低着头,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权叔从老花镜後面抬起眼,看了看他,没有说话。
「外面的日子……其实也不好过。」周野搓着手,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感慨,「天天对着电脑,脖子和腰都快断了。人跟人之间也没什麽人情味。我想……我想留下来。我NN就我这一个亲人,这栋老宅,不能就这麽荒了。」
权叔静静地听着,那双深邃的眼睛,像是在审视他灵魂的真伪。周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知道,这是最关键的一步。如果权叔不信,他接下来一年的所有计划,都将寸步难行。
良久,权叔脸上那紧绷的线条,才慢慢缓和下来,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彷佛「果然如此」的微笑。
「你能这麽想,就对了。」他点了点头,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欣慰,「根在哪里,人就在哪里。外面再好,终究是漂泊。行了,房子的事不急,你安心住下。村里有什麽活,你也跟着大家一起g,年轻人,多出点力气是应该的。」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他知道,自己这场豪赌的第一步,走对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周野开始了自己漫长的、为期一年的伪装生涯。
他收起了所有属於城市的习惯。不再熬夜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他跟着李大宝下地,学会了如何辨认庄稼,如何犁地,如何施肥。起初,他那双习惯了敲打键盘的手,没几天就磨出了满手的水泡,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,疼得钻心。但他只是咬着牙,将水泡挑破,第二天继续下地。
村民们看在眼里,起初那种审视和排斥的目光,渐渐地,被一种朴素的认同所取代。他们开始真正地接纳这个「浪子回头」的年轻人。
周野还利用自己的知识,为村子做了不少实事。他帮东头的王大爷修好了那台时响时不响的老旧收音机,帮西头的李婶家接好了时断时续的电灯,甚至还用一些简单的物理知识,改造了村里水井的汲水装置,让大家打水省了不少力气。
这些在城市里不值一提的小技能,在无梦乡,却让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和信任。就连权叔,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和蔼。他与李大宝的友谊,也彷佛回到了童年。两人时常在田埂上一起cH0U烟,或是在夜晚,就着一盘花生米喝几杯劣质的白酒。
有好几次,周野看着大宝那张被酒JiNg染红的、憨厚的笑脸,心中都会涌起一GU彻骨的悲凉。他多想告诉他真相,多想摇醒这个沉睡在谎言中的朋友。但他不能。因为他知道,一旦真相被揭开,眼前这个善良的男人,很可能会第一个JiNg神崩溃。他对他的友善是真的,他未来送他上路时的麻木,也将是真的。
在这副完美的面具之下,周野的秘密计划,也从未有一刻停歇。
他以采集野菜和草药为藉口,几乎走遍了村子周围所有的山头。他将祖母那张简陋的地图,与自己用手机离线地图测绘出的地形相结合,在脑中建立起了一幅无bJiNg确的、关於後山的三维模型。他标记出了每一条隐蔽的小径,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岩洞,以及那个通往悬崖「幽光蕈」洞x的最优路线。
他帮村民们修理那些废旧电器时,总会「不小心」地留下一些关键的零件——老旧收音机里的高功率扬声器磁铁,废弃水泵里的电容和线圈……这些不起眼的电子垃圾,被他悄悄地藏在祖宅的床板下,一点一点地,构建成一个足以在关键时刻,释放出刺耳声波的简易装置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也曾数次,在深夜里,悄悄潜伏到後山破庙的附近。他不敢靠得太近,只是远远地观察着。他发现,那座庙虽然荒废,但通往庙宇的那条小径,却始终没有被杂草完全淹没,显然有人在定期清理。
时间,就在这种白天伪装、夜晚筹备的双重生活中,飞速地流逝。春去秋来,村口的槐树绿了又h,周野的皮肤被晒得黝黑,手上的老茧也变得又厚又y。除了那双偶尔在独处时,会闪过一丝JiNg光的眼睛,他看起来,已经和一个地地道道的无梦乡村民,没有任何区别。
新一年的秋分,日益临近。
村庄的气氛,又开始在不知不觉中,变得压抑起来。家家户户窗台上的黑sE鹅卵石,不知从何时起,又被重新摆满,然後,开始以每日一颗的速度,悄然减少。
这一天,周野正在修整自家院子的篱笆,权叔背着手,溜达了过来。
「小野,手艺越来越巧了啊。」权叔笑着说,语气一如既往地和蔼。
「权叔您来了,随便弄弄。」周野停下手里的活,递上一根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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