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无梦之夜(1 / 2)

('通往後山的路,早已不能称之为路。齐膝的野草与荆棘疯狂地生长着,贪婪地吞噬了所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。周野藉着手机萤幕微弱的光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後面,冰凉的露水很快就打Sh了他的K管,手臂和脸颊也被尖锐的树枝划开了几道细微的血口。

他与队伍始终保持着大约五十公尺的距离,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点,既能让他不跟丢,又不至於因为一点响动就被发现。虽然从那些村民空洞的眼神来看,他们的感知似乎已经被屏蔽,但周野不敢冒任何风险。

整个行进过程,诡异地安静。几十个人的队伍,走在枯叶满地的山路上,却没有发出应有的嘈杂脚步声。他们每一个人的步调都趋於一致,落地极轻,像一群没有重量的魂灵在夜sE中飘行。周围林中的虫鸣声,此刻听起来都像是为这场静默的仪式奏响的哀乐。

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,前方豁然开朗。一片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,空地的尽头,便是那座早已被村民们列为禁地的破庙。

周野迅速闪身躲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後面,心脏因为紧张和恐惧,擂鼓般地狂跳起来。

那座庙b白天远观时更显得破败。半边的屋顶已经坍塌,露出黑洞洞的房梁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砖。几尊面目模糊的石像歪倒在杂草丛中,无声地见证着此地的荒凉。但与这一切形成鲜明对b的,是庙宇的中央庭院。

庭院的地板由巨大的青石铺就,上面异常乾净,连一片落叶都没有,彷佛有人每日在此清扫。而在庭院的正中央,赫然便是一口巨大的古井。

井口由一整块黑sE的巨石雕凿而成,直径足有三公尺宽,井沿上刻画着许多早已磨损不清的、类似鸟兽虫鱼的怪异符文。周野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口井,就感觉到一GUY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那井口不像是一口井,更像是一只凝视着夜空的、属於大地本身的巨大眼瞳。

村民们走到庭院中央,熟练地以古井为圆心,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。他们依然面无表情,眼神空洞,但在站定之後,所有人都微微低下头,面向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
权叔从队伍中走出,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圆圈里,而是走到了井边。他的眼神不像村民那样空洞,反而透着一种异常的肃穆与专注,彷佛一位即将主持一场重要祭典的大祭司。

没有人说话。但一种低沉的、类似共鸣的「嗡嗡」声,开始在庭院里响起。那声音并非来自任何人的喉咙,倒像是所有村民在同一频率下,用他们的JiNg神共同发出的。周野感觉自己的x腔也跟着那声音开始震动,脑子里变得昏昏沉沉,有一种想要立刻倒头就睡的强烈慾望。

「是安神汤!」他猛地意识到,自己虽然没喝,但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那GU诡异的草药味,正在影响他的神志。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,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
就在这时,权叔有了动作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,高高举起。周野藉着惨白的月光,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——一个用稻草紮成的小人,身上还用红线潦草地绑着几件破布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权叔举着草人,对着井口,用一种周野从未听过的、古老而沙哑的腔调,Y诵起来。那语言的音节短促而怪异,完全不属於任何一种方言,更像是在模仿某种野兽的嘶吼。

Y诵完毕,他将手中的草人,奋力地投入了井中。

草人坠入那片漆黑,没有激起任何水声,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了。

随着草人的坠落,那GU低沉的嗡嗡声戛然而止。所有村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,在原地静立了足足一分钟。然後,他们又像被同时启动的机器,默默地转过身,排成队伍,沿着来时的路,开始返回村庄。

整个过程,高效、JiNg准,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。

周野躲在树後,一动也不敢动,直到最後一个村民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,他才浑身虚脱般地靠在了树g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冷汗早已Sh透了他的背脊。

就这样?结束了?

Ga0出这麽大阵仗,几十个人集T梦游,就为了来这破庙里,往一口枯井里扔一个稻草人?

他感觉荒谬至极,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挥之不去。他壮着胆子,在原地等了许久,确认没有危险後,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庭院边缘,朝那口古井望去。井口漆黑一片,深不见底,扔块石头下去,恐怕也听不见回音。

他不敢久留,趁着天亮前,循着记忆中的路线,狼狈地逃回了祖宅。

……

第二天,yAn光灿烂。

村庄恢复了昨日的「正常」,J鸣狗叫,炊烟袅袅,村民们在田间地头相互打着招呼,谈论着天气和庄稼,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。昨晚那诡异的一幕,彷佛真的是一场被所有人遗忘的梦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顶着两个黑眼圈,JiNg神恍惚地找到了正在自家院里劈柴的李大宝。

「大宝。」

「哟,小野,起这麽早?看你脸sE不好,昨晚没睡好?」大宝笑着问道。

周野SiSi地盯着他的眼睛,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「大宝,你昨晚……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?」

大宝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关切和无奈:「你这孩子,怎麽还在纠结这个?都说了是老传统,秋分睡得沉。你看我,一觉睡到大天亮,舒服得很。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,没睡好做噩幕了?」

看着大宝那真诚无b的眼神,周野知道,他没有撒谎。他是真的,彻彻底底地,把昨晚的一切都忘了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席卷了周野。在这个村庄里,他成了唯一的「异类」,唯一的记忆拥有者。

「好吧,可能是我太累了。」周野放弃了,他知道再问下去,只会被当成疯子。他转身准备离开,却又像是想起了什麽,脚步一顿,用尽可能随意的语气问道:「对了,大宝,你知道张铁匠家在哪吗?前两天还看他扛着锄头下地,今天想找他问问我家那旧农具还能不能修。」

他清晰地记得,前天下午,他还和村口那位身材魁梧、嗓门洪亮的张铁匠聊过几句。

听到这个名字,李大宝脸上那淳朴的笑容,第一次凝固了。他停下了劈柴的动作,抬起头,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,眼神里充满了浓重的、真实的困惑。

他看着周野,像在看一个说着胡话的陌生人。

「张铁匠?」他喃喃自语,然後摇了摇头,用一种无b确定的语气说:「咱们村,什麽时候有过姓张的铁匠?」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李大宝那句「咱们村,什麽时候有过姓张的铁匠?」,像一柄无形的重锤,狠狠地砸在周野的脑海里,让他一瞬间有些耳鸣。

他看着大宝那张充满了真诚与困惑的脸,一GU寒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,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那不是在撒谎,也不是在敷衍,那是发自内心的、对一个事实的绝对否定。

周野没有再说话,只是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,转身离开。他感觉自己的认知,自己所处的现实,正在出现一道道可怕的裂痕。昨晚的梦游队伍,那口诡异的古井,还有此刻被整个村庄从记忆中抹去的张铁匠…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结论:这个村庄,有着一套属於它自己的、能够修改现实的残酷规则。

但他不能就这样认输,更不能承认自己疯了。作为一个程式设计师,他相信万物皆有逻辑。只要是逻辑,就一定有迹可循,有Bug可以利用。他现在要做的,就是找到那个能证明自己没有疯掉的证据。

他凭着前几天的记忆,朝着张铁匠家的方向走去。他记得清清楚楚,张铁匠的家就在村西头那棵大槐树的旁边,门口总是堆着一些废铁和半成品的农具。

然而,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棵大槐树下时,他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眼前根本没有什麽铁匠铺。

那里只有一栋早已坍塌过半的土坯房,断壁残垣间爬满了墨绿sE的藤蔓和青苔。屋顶的木梁已经腐朽断裂,黑洞洞地暴露在天光之下。院子里长满了b人还高的杂草,一口生满铁锈的大铁锅倒扣在草丛里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这栋房子都至少荒废了二三十年。

周野不信邪,他冲上前,想推开那扇早已歪斜的木门。但他的手刚一碰到门板,那历经风霜的木头就「哗啦」一声,碎成了一堆木屑和粉尘。屋内厚厚的积灰,在受到惊扰後,呛得他连连咳嗽。

这不可能!他前天明明还看到张铁匠坐在门口,用一块油亮的磨刀石,打磨着一把镰刀。当时张铁匠还朝他咧嘴笑了笑,露出一口被烟草熏h的牙齿。那画面是如此的鲜活,如此的真实……

难道……难道连房子也跟着人一起,被「遗忘」了?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不Si心,他又找到了几个前天曾和张铁匠一起在村口闲聊的村民。他挨个上前询问,得到的反应却如出一辙。有的人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,然後摇着头走开;有的人则满脸同情,劝他是不是水土不服,中了邪,要去土地庙拜一拜。

「年轻人,你是不是累坏了,产生幻觉了?」一位大婶「好心」地劝道,「我们村祖祖辈辈都姓李、姓王,从来就没有姓张的。」

整个村庄,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式的巨大机器,高效而JiNg准地执行着「遗忘」这个指令。任何试图唤醒它的人,都会被视为一个需要被修复的Bug。周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骇客,面对着一个由全村人共同构筑的、坚不可摧的防火墙。

就在他快要被这种集TX的否定b到JiNg神崩溃的边缘时,他猛地想起了一样东西——他的手机。

他是一个生活在数位时代的城市人,有着几乎是本能的、随手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。他记得,他刚到村口那天,为了给朋友发讯息吐槽这里的落後,他拍了一张那块半腐的「无梦乡」木牌的照片!而当时,张铁匠就靠在木牌旁的一棵树下cH0U着烟,绝对被他拍进了照片的背景里!

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,瞬间照亮了他被绝望笼罩的内心。

他颤抖着手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飞快地滑动萤幕,打开了相簿。他的心跳得飞快,这张照片,是他证明自己神志清醒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
他找到了!

照片的焦点是那块斑驳的木牌,但在照片的左侧背景里,一个魁梧的身影正靠着树g,嘴里叼着一根旱菸,不是张铁匠是谁?虽然有些模糊,但那标志X的络腮胡和壮硕的身材,绝对不会认错!

一GU巨大的、劫後余生般的狂喜席卷了周野。他没有疯!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!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立刻拿着手机,像抓住了一份铁证,再次找到了正在晒谷子的李大宝。

「大宝!你看!你看这张照片!」他把手机萤幕凑到大宝面前,指着照片里的张铁匠,激动地说:「这就是张铁匠!我刚来那天拍的!你看看清楚!」

李大宝停下手里的活,疑惑地凑过来看了一眼。他仔细地端详着照片,然後又抬起头,用一种更加困惑和担忧的眼神看着周野。

「小野,这不就是乡口那块牌子吗?拍得挺清楚的。」他说。

「不是牌子!是旁边这个人!这个!」周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萤幕上。

「人?」大宝又低头看了一眼,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,仔细地辨认了半天,最後,他摘下眼镜,叹了口气,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:「哪有人啊?牌子旁边……不就是一棵树的影子吗?你看错了吧。小野,你听哥一句劝,实在不行,我带你去镇上看看医生……」

周野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

他SiSi地盯着大宝的眼睛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萤幕上那个清晰无b的身影。在这一刻,他终於明白了。

「遗忘」,并不仅仅是从记忆中删除,而是从认知层面,进行了彻底的、釜底cH0U薪式的抹除。在这个村庄的规则里,张铁匠已经等同於一道影子,一片空气,一个不存在的概念。除了他这个「外来者」,没有人能再「看见」他。

巨大的恐惧,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,让周野说不出一个字。他收回手机,默默地转身,朝着祖宅走去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知道,向外界求证这条路,已经彻底被堵Si了。

他回到了那栋充满霉味的老宅,关上了门,将自己与整个村庄隔绝开来。这里是他在这个诡异世界里唯一的、暂时安全的堡垒。他瘫坐在椅子上,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
既然无法向外求证,那答案,一定就藏在内部。藏在这段被刻意掩盖的历史里。而这栋承载了周家几代人记忆的老宅,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起点。

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。这一次,他的眼神不再是嫌弃和不耐烦,而是像一个侦探在审视犯罪现场一样,充满了探究和警惕。他要找出线索,找出那些被祖辈们藏起来的、关於这个村庄真相的线索。

他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。他敲击每一块墙砖,检查每一处地板,搬开所有沉重的家俱。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……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,他在祖母的卧室里,发现了一处异常。

那张老旧的木床底下,其中一块铺地的青石板,颜sEb周围的要稍微新一些,边缘的缝隙里,也没有积满尘土。

周野心中一动,他找来一根铁棍,费力地将石板撬开。石板之下,是一个浅坑,坑里赫然放着一个长方形的、上了锁的铁盒。

铁盒入手冰凉,上面满是锈迹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它被藏得如此隐秘,里面装的,一定就是这个家,乃至这个村庄,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周野的心跳,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那个生满铁锈的盒子,像一块冰冷的墓碑,静静地躺在周野的脚边。他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,盒子里锁着的,很可能就是整个无梦乡的罪恶与真相。

但他立刻就面临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:锁。

这是一把老式的铜锁,锁芯的结构十分古怪,绝非现代的工具可以轻易打开。周野试着用铁棍去撬,又试着用石头去砸,但盒子本身异常坚固,除了发出沉闷的响声和掉落更多的铁锈之外,纹丝不动。

钥匙,一定有一把钥匙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大脑飞速运转。祖母既然把盒子藏得如此隐秘,那钥匙也一定放在一个对她来说极其重要、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。

他将祖母的遗物一件件地重新检视,衣服、首饰、旧照片……忽然,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装着零散首饰的小木盒里。他记起来了,在替祖母整理遗物时,他曾见过一枚造型奇特的项链坠。那东西通T漆黑,非金非玉,雕刻着繁复的花纹,当时他还以为是哪个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装饰品,没有多想就收了起来。

但他现在猛然回忆起一个细节——那枚项链坠的底部,似乎有一个极不显眼的、类似钥匙的榫卯结构!

周野立刻冲过去,在那堆廉价的珠子和褪sE的银饰里,翻找出了那枚黑sE的项链坠。他将其翻转过来,果然,在繁复的花纹掩盖下,一个小巧而JiNg密的钥匙头正藏在其中。

他颤抖着手,将那枚作为项链坠的钥匙,轻轻地cHa入了铁盒的锁孔之中。

大小、形状,完美契合。

随着一声轻微而清脆的「喀哒」声,那把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锁,应声而开。

周野深x1了一口气,缓缓地揭开了盒盖。盒子里没有他想像中的金银财宝,也没有什麽骇人的物品,只是静静地躺着几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、线装的旧本子。

本子的封面是深蓝sE的y皮,纸张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发h、脆弱。周野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,翻开了封面。一GU陈旧的墨水味扑面而来,扉页上,是一行用毛笔书写的、苍劲有力的繁T字——《吾乡记事》,落款人是他的曾祖父,周明诚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这不是日记,这是一部跨越了数十年的、关於无梦乡的秘密编年史。

周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,他坐到椅子上,藉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,一页一页地读了下去。

「……光绪三十一年,秋,乡中大疫。此疫非伤寒,非天花,乃疯病也。初始,患者夜不能寐,喃喃自语,所见皆为幻象。不出三日,则狂X大发,逢人便咬,见物则砸,终因力竭或自残而亡。其状之惨,甚於万鬼噬心。一时间,乡中人人自危,白日不敢出户,夜间不敢点灯,无梦乡已rEn间炼狱……」

开篇的记载,就让周野看得脊背发凉。原来百年前,村子里曾爆发过一场可怕的「疯病」。

他继续往下读。

「……正当全乡陷入绝望之际,一游方道士路过此地。此人形容枯槁,身披黑袍,不似仙家,倒像鬼魅。然其一语道破我乡之劫难,言此地掘井过深,惊扰了井下之物,疯病乃其怨气外泄所致。若想全乡存活,唯有一法……」

「……道士之法,残酷至极。言井下之物需以生人血食与记忆方能安抚。需在每年怨气最盛之秋分夜,献祭一人,投入井中。作为交换,井下之物则会赐福全乡,保一年风调雨顺,瘟疫不生。更为诡异者,凡参与仪式之人,皆会被其抹去当夜及祭品之记忆。如此,则可年年献祭,岁岁相安,无人会为此背负罪孽……」

看到这里,周野手脚冰凉,几乎无法呼x1。安神汤、集T梦游、献祭、被遗忘的人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与这本百年前的日记,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!

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与恶心,继续翻阅。日记详细记载了第一场献祭的血腥与恐怖,记载了村民们是如何在求生的本能下,选择了接受这个魔鬼般的交易。

日记的後续内容,更加让周野不寒而栗。曾祖父用他那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笔触,记录下了这个献祭仪式的详细「规则」。

「……安神汤乃道士所留秘方,以断梦草为主药,能开人神智,引魂梦游,使之与井下之物气息相连,如此,方能行抹除记忆之术。」

「……Y唱之音,非为祭祀,实为锁链。乃集全村之JiNg神力,共同加固古井之封印,使其怨气不得随意泄露,亦使其无法逃脱。」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「……最为残酷者,乃祭品之择选。为保村庄稳定,道士立下规矩,所选祭品,必为乡中根浅之人。或为外来之客,或为新迁之户,或为……离乡多年又复返之游子。因其与乡中羁绊最浅,抹除其存在,对村庄造成的现实波动最小……」

最後一句话,像一根烧红的铁针,狠狠地刺进了周野的眼睛里。

离乡多年又复返之游子……

他手里的日记本,瞬间变得有千斤重。他终於明白,为什麽权叔要拖延他,为什麽大宝要劝他走。他们不是在挽留他,他们是在……「保护」下一个早已被内定的祭品!

周野失魂落魄地翻到了日记的最後一页。那里的字迹已经变得极为潦草,甚至能看到墨迹化开的泪痕,显然是曾祖父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写下的。

「……遗忘才是最深的诅M。它让我们亲手送走同胞,第二天醒来却心安理得。道士言此为救赎,然我观之,实乃无间地狱。我们都成了衣冠楚楚的凶手,却都以为自己双手乾净,无b无辜。」

「吾命不久矣,无力回天。唯望後世子孙,若有机缘得见此记,能有打破这罪恶循环之智慧与勇气。为警後人,我已在家谱之上,为每一位被选中者,皆留下螺旋之印记……」

日记到此,戛然而止。

周野猛地抬起头,脑海中瞬间闪过第一晚,他在祖母那本旧h历上看到的、那个持续了十年的、每年都JiNg准地标记在秋分之日的——螺旋符号。

那不是随手涂鸦。

那是祖母每年都在进行的、为下一个牺牲者所做的,无声的倒数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曾祖父日记的最後那句话,像一道黑sE的闪电,劈开了周野脑海中最後一丝侥幸。

螺旋为印,印记所指,即为次年祭品……

他猛然想起了祖母h历上那持续了十年的、每年秋分都未曾间断的螺旋符号。原来那不是标记,那是血淋淋的Si亡预告。祖母每年都在用这种方式,绝望地记录着一个又一个即将被村庄吞噬的牺牲者。

这一刻,过去几天里所有看似孤立的、无法理解的细节,都像碎片一样被一GU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,拼凑出了一幅完整而又狰狞的图画。

那些摆放在家家户户窗台上的黑sE鹅卵石,根本不是什麽装饰品,而是一种静默的、心照不宣的倒数计时器。或许是从秋分前的一个月开始,每日取走一颗,直到最後一颗石头被拿走,献祭之夜便已来临。这是一个提醒,也是一个催促,让所有村民在无意识中,为这场残酷的「盛宴」做好准备。

权叔那套滴水不漏的官腔,也终於有了合理的解释。他不是在拖延,他是在执行一项延续了百年的任务——确保被选中的祭品,在秋分之夜到来前,绝对无法离开无梦乡的范围。他就像一个典狱长,用最温和的手段,看管着一个对自己的命运还一无所知的Si囚。

还有李大宝……他那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警告,那发自内心的恐惧,如今看来,更像是一种可悲的怜悯。或许在他潜意识的深处,还残留着一丝对童年夥伴的恻隐之心。他不敢透露真相,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,徒劳地想把周野从这张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中推出去。

周野感到一阵反胃。整个村庄,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分工明确、运作JiNg密的屠宰场。而那些淳朴的、善良的村民们,就是屠夫,是刽子手。他们白天对你笑脸相迎,嘘寒问暖,到了夜晚,就会变成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屍,将你推向Si亡的深渊。第二天醒来,他们又会变回善良的村民,甚至会为你的「突然失踪」而感到一丝惋「惜」。

不行,还差最後一个证据。

曾祖父的日记里说,他会在家谱上留下印记。周野必须亲眼确认,那最後的、也是最致命的判决,是否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名字上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村里的家谱,供奉在村中心那座对外开放的祠堂里。

周野等到了正午,那是一天中yAn气最盛,也是村民们大多在家午休或在田里忙碌,祠堂最不可能有人的时候。他压抑着剧烈的心跳,像个贼一样,溜进了那座散发着陈年香灰气味的建筑。

祠堂里光线昏暗,迎面是密密麻麻的、数不清的祖宗牌位。每一个黑sE的木牌上,都刻着一个早已逝去的名字。周野的目光扫过那些牌位,心中却在想,这里面,有多少是正常寿终正寝,又有多少,是成了那口古井里的祭品,却依然要被後人供奉在此,假装他们曾是这个家族光荣的一份子?

家谱就供奉在正中央的条案上,用一块红布盖着。

周野快步上前,掀开红布,那本厚重、边角已经磨损的家谱便呈现在眼前。他的手有些发抖,深x1了口气,才缓缓翻开。

他从家谱的第一页开始找起,很快就找到了曾祖父周明诚的名字,然後是祖父,父亲……最後,在最新的一页,他看到了由祖母亲手添上的、他自己的名字——周野。

他的呼x1几乎停滞了。

他伸出手指,轻轻地、彷佛触碰烙铁一般,抚过那两个墨迹清晰的字。然後,他将目光缓缓移向名字的旁边。

在那里,一个极浅的、几乎要融入纸张纹路之中的螺旋符号,正静静地烙印其上。那不是用笔画的,倒像是用指甲,或者某种钝器,一下一下,充满了绝望与不甘,y生生刻出来的。

就是它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与曾祖父日记里的描述,与祖母h历上的符号,一模一样。

判决书,已经下达。

周野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cH0U空了,他踉跄着後退了几步,靠在一根冰冷的柱子上,才没有瘫倒在地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祠堂的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祖宅的。

一路上,yAn光明媚,偶尔有几个村民路过,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。

「小野,脸sE怎麽这麽差?是不是中暑了?」

「回来住得还习惯吧?有什麽事就跟叔说!」

这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暖的乡音,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句句来自地狱的催命符。他们每个人,都是他未来Si亡仪式上的观礼者。他们脸上的每一丝善意,都将在秋分之夜,变成最彻底的麻木。

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彻底陷入了绝望。

逃?曾祖父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,被选中的人,从未有成功逃脱的先例。他们总会因为各种离奇的「意外」,在秋分前夕,被「拉」回村子。这是一种诅咒,更像是一种规则,一种「井下之物」为确保食物不会丢失而设定的规则。

不逃,就是等Si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的人生,彷佛已经被写好了结局,只剩下执行日期还未到来。

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周野几乎要被彻底吞噬时,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曾祖父的日记,他当时因为过於震惊,翻阅得极快,会不会遗漏了什麽细节?

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重新拿出那本泛h的日记,一个字一个字地、疯狂地重新起来。

当他翻到最後,甚至连包裹日记的油布和铁盒的夹层都仔细检查过後,他终於在日记本那厚实的封底夹层里,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、已经脆化的纸条。

纸条上的字迹,与曾祖父那苍劲的笔锋完全不同,娟秀而颤抖,是祖母的笔迹。

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,却像一道惊雷,在他Si寂的内心深处轰然炸响。

「井非神,是牢。」

「Y唱非祭,是锁。」

「勿逃,破之。」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祖母那三句简短的话,像三道惊雷,在周野濒临崩溃的JiNg神世界里,劈开了一道通往求生之路的裂缝。

他将那张薄脆的字条放在桌上,反覆地看着,每一个字都像是蕴含着千钧之力。他的人生,从这一刻起,似乎有了除了「等Si」之外的第二个选项。

「井非神,是牢。」

这句话彻底颠覆了他从曾祖父日记里得来的认知。村民们献祭、Y唱,并不是在崇拜和安抚一个喜怒无常的神明。恰恰相反,他们是在扮演狱卒的角sE,用自己的JiNg神力和牺牲者的生命,去维护一座囚禁着某个恐怖之物的牢笼。这座村庄不是神坛,是一座监狱。

「Y唱非祭,是锁。」

如果井是牢笼,那Y唱就是锁链。周野的脑海中浮现出秋分之夜,所有村民围绕古井,发出那种低沉共鸣的场景。原来那不是在祈祷,而是在用集T的意志,为那座无形的牢笼,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锁。献祭的牺牲者,不是取悦神明的祭品,而是供给囚犯的口粮,是让这头猛兽得以继续沉睡的麻药。

「勿逃,破之。」

这最後一句,既是警告,也是号令。祖母显然也知道,逃跑是没有用的,会被那套无情的「规则」拉回来。唯一的生路,不是逃离这座监狱,而是……彻底摧毁它!

一GU夹杂着恐惧与亢奋的战栗感,从周野的x口升起。他不再是一个只能引颈就戮的祭品,他成了一个继承了祖母遗志的破局者。虽然前路依旧是九Si一生,但从被动地接受Si亡,到主动地寻求生机,这一步之差,已是天壤之别。

可是,要如何「破之」?

凭他一人之力,如何去对抗一个由全村人、百年传统以及一个未知的恐怖存在共同构筑起来的完美闭环?

祖母既然留下了这张字条,就一定还留下了更详细的线索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周野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这间老宅。他开始重新思考,以祖母那样一个心思缜密、隐忍数十年的nVX,她会把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藏在哪里?曾祖父的日记藏在暗格里,是因为那是需要被「封存」的历史。而祖母的研究,是需要被「执行」的计划,它一定藏在一个更具智慧、更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
他开始回忆祖母生前的习惯。祖母不识字,但却很喜欢听镇上的评书,尤其喜欢那些关於阵法和机关的故事。她还喜欢在那些老旧的、记载着各种农时节气的h历上涂涂画画……

h历!

周野的心猛地一跳,他立刻冲进卧室,从那个樟木箱里,翻出了所有他能找到的旧h历。从几年前到几十年前,足足有二三十本。

他一本一本地仔细检查。终於,在一本约莫十五年前的h历里,他发现了异常。这本h历的纸张边缘,有着极其轻微的、被水浸润过又晾乾的痕迹。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,从h历那厚实的牛皮纸封底的边缘抠了抠,竟然真的撕开了一道夹层!

夹层里面,藏着几张被折叠得极薄的、写满了字的信纸。

信纸上的字迹与那张字条如出一辙,正是祖母的手笔。虽然字迹歪歪扭扭,还夹杂着很多不会写的字画的圆圈,但其中记载的内容,却让周野看得心惊r0U跳。

这不是什麽计划书,这是一份跨越了数十年的、关於「井下之物」的观察报告和研究笔记!

祖母虽然不识字,但她用自己最朴素的方式,记录下了她所有的发现和推测。

她观察到,每隔十几年,村里的庄稼就会有一次小规模的枯萎,村民们也会变得b平时更加暴躁易怒。而那一年,秋分献祭的仪式就会变得b往年更加隆重。她由此推断,「井下之物」的力量并非永恒,它也会有虚弱期。而村中的「疯病」,就是它在虚弱状态下,为了索取更多「食物」而泄漏出的JiNg神W染。

她甚至还偷偷潜入後山,采集了古井周围的土壤和水源。她将样本交给外出打工的远房亲戚,托人带到城里化验。化验结果显示,土壤中含有一种科学界从未见过的、带有微弱生物电场的特殊矿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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