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(2 / 2)
所以,她才一定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。
可惜天不遂人愿,老人家已经去世,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。
当年那场意外发生后,所有人,包括最亲近的家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,只有她,从始至终无条件地信任他。
在这一刻,程与淮无比确定,自己正被她纯粹地,全心全意,毫无保留地爱着。
他垂下眼睫,强行逼退眼底热意,牢牢地搂住她。
克制着情绪:“风大,我们先上车。”
刚走没几步,又有一束橙色车灯歪歪斜斜打来,摩托车停稳后,短发女生连头盔都顾不上摘,念叨着“谢天谢地还好赶上了”,飞快地朝他们跑过来,喘着气打量程与淮:“请问,你是姓程吗?”
江稚若有所感:“你是?”
短发女生自我介绍名叫丁艾,是丁翠喜的大孙女。
她在镇上上班,接到爷爷电话,说有城里人模样的一男一女来家里找奶奶,她隐约猜测到他们的来意,便立刻赶回了村里。
奶奶临终前几天,神志不清,嘴里总说糊涂话,时常睡着睡着突然坐起身,哭着嚷着说阿妈你来接我了,你终于来接我了!可我还不能走啊,我有罪啊……
那种怪异状态,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。
奶奶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恶事,唯有这么一桩深藏心底,折磨了她二十多年,至死仍耿耿于怀。
江稚急急地问:“你奶奶有说是什么事吗?”
丁艾摇头:“我只知道她糊里糊涂的,一直在跟一个姓程的少爷道歉,说她对不起他……”
弥留之际,奶奶已彻底无法进食,却艰难地留着一口气,似在等待什么。
她清楚奶奶的执念,不忍心让她再受苦,便自作主张。
她握着奶奶的手,轻轻告诉她:
“没关系的,他原谅你了。”
……
听到这里,程与淮偏过了脸,表情略有不忍。
临走前,丁艾还郑重其事地朝他深鞠了个躬,替已离世的奶奶转达她没有机会亲自道出的歉意。
两人沉默地上了车,程明朗已累得靠在副驾睡着了,时间也不早了,只能在镇上酒店留宿一夜,明天再回a市。
陌生环境加上有心事,江稚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没酝酿出睡意。
俗话说,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丁艾奶奶对他深怀歉意,直到“被原谅”才合眼,越发验证了她的猜测。
程与淮从后面搂住她的腰,下巴轻搭在她肩上,
心平气和地开口。
“八岁前,每一年的生日都很隆重,按照惯例,前一晚,我……”他语气微顿,“我母亲带我回到外公外婆家提前庆祝。”
江稚意识到他在说什么,猛地睁开眼,想转过身去,被他阻止。
程与淮就这么抱着她不让动,声音极低地响在她耳边,透着说不出的喑哑和涩意:“那原本应该算得上挺愉快的夜晚,直到……”
他母亲舒晴收到了一则捕风捉影的娱乐新闻推送,撰写新闻的狗仔为吸人眼球,添油加醋,大肆渲染他在外地出差的父亲和初恋情人酒店密会,共度良宵。
父亲那位初恋一直是母亲心里无法拔除的刺,他们青梅竹马,门当户对,她没有什么安全感,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。
看到新闻后,母亲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质问,父亲为了安抚她,不得不连夜赶回,最后在路上出了意外……
江稚思绪一片混乱,胸口也憋得慌,透不过气。
她吸了吸鼻子:“那为什么他们都说,那个电话是你打的?”
说他哭着闹着,非要打电话让爸爸回来陪他过生日。
“意外发生后,母亲大受刺激,也许是自知承担不起间接害死丈夫的后果,也害怕被程家人怪罪,她第一反应是选择逃避。”
程与淮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,父亲死讯传来时,母亲先是歇斯底里地痛哭了一场,接着昏迷过去。
他一直守着她,醒来后,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,浸满了恨意,还发了疯似地不停锤打他:“都是你!是你害死了你爸爸……”
当时他害怕极了,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更无法理解她对他的指控。
经过医生诊断,由于精神受创,她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错乱,甚至还有自残行为。
为避免她再受刺激,彻底陷入癫狂状态,外公特地找他谈话,语重心长,老泪纵横:“孩子,你妈妈如今这种情况,只能暂时委屈你了。”
当时年仅八岁的他其实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,他不想在失去父亲之后,又失去母亲。
除了承担,别无选择。
江稚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,顷刻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原来他这些年都是在替他母亲承担莫须有的恶意和中伤,她无法理解:“那后来,你外公为什么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