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(2 / 2)

可是,可是......

柳时清耷拉着肩膀,面上纠结挣扎不断。

若是其他人,送官或是放人,并不会如此难以决断。

可这人恰恰是柳时清,一面是心中法度,一面是心中善念,他无法做出抉择。

苏及见他比病中还要颓然,叹了声:“罢了,人是我发现的,自该由我来决断......”

他摘下腰间的钱袋子:“金水偷了我的钱袋子,就以盗窃送官吧。”

他不是柳时清这个老迂腐,做什么都随心。

柳时清看着他,抖了抖嘴唇,并未说什么。

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,他该感激苏及,苏及为他守住了心中法度,也饶过了金水。

......

金水被下人送了官,他用以替换的药也被送去了医馆,果然如苏及所料,多种草药分开服用无碍,可掺杂一起却会让人日渐虚弱,寻常人只会误以为是风寒之类的病症,久而久之服药者便会血虚而亡。

金水想杀人于无形,柳时清若因此丢了命,谁又会怀疑到他的头上。

柳时清虽被罢官多年,但也曾是名震朝野的大儒,除了江离、胡桑外,其学生入朝为官者多不胜数。

故而虽是个小小的盗窃案,但王佐谋却不敢怠慢,他一声令下,将金水单独关押起来,说明日要亲自审理。

随后,摸着胡须思量一阵,又派了衙役前往江离府上告知此事。

这番操作下来,手下心腹有些不解:“大人,一个盗窃案而已,嫌犯都已被抓住,为何要向那位通传?”

王佐谋放下诉状,转头骂道:“蠢材!若真是府中下人监守自盗,自行处置了便是,还需拉到我这儿来审理?我看只是想让我以盗窃结案罢了。”

手下一头雾水:“啊?不是盗窃那是什么?”

“谁知道是什么。”王佐谋嘴上这么说着,但他早听说柳时清重病多日,心中不免猜测这下人怕是与这病有些关联。

“那......咱们明日还是按盗窃案来审?”

“你刚才不是问我区区小案为何要告知江离?”王佐谋有捻了把胡须,“京城人皆知江离和柳时清关系匪浅,江离这人心思深重,此前胡桑那案子,我迫于三司共审将他抓来,说不得对我有所记恨,我现在将案子告知于他,如何审定让他做主,只当是赔罪了,他自然明白。”

手下恍然大悟,连忙倒了被茶水递上,拍着马屁道:“还是大人英明!”

王佐谋哼了一声,饮尽茶水,手下这帮废物没一个聪明的,就这么简单的事,他还得抽丝剥茧、耗尽口水讲给他们听。

思及此,王佐谋又觉得疲倦,想他官场沉浮几十载,没人知道他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帽费尽多少心思。

他不禁长叹一声,为自己叫苦:“若不是如此,我一个不参与他们争斗的人如何能将这个位置坐得稳?”

手下道:“大人不是与安南侯府——”

后面的话被王佐谋瞪得噤了声。

王佐谋起身走至门口,确认四下无人才关上门,他回身压低声音道:“如今南明既有内忧又有外患,内忧也就罢了,我若不入局,就不会下错赌注......可外患却不同,先太子一死,能解决那外患的只剩下陆英了!”

王佐谋早将这朝堂局势看得明明白白,他要明哲保身,可也要为往后那不可避免的混乱局面选好保护伞。

而他早已做好了选择:“河水湍急,若想保命,只得给自己找好浮木啊......”

第54章 畏罪自杀

苏及柳府、医馆、刑部来回跑了个遍,直至太阳落了山才将案子妥善下来。

他回了府,正要往屋子走,隔着凉亭就瞧见他大哥站在花厅里,对着座椅上的人一脸恭敬。

那人只露了个背影,苏及却熟得不能再熟。

他假装没看见,目不斜视往里走。

“公子,你回来啦!”珙桐的声音乍然响起,“我选好了石榴,你明日可还要给柳大人送去?”

“......”

苏及木然地侧过头,就见珙桐站在花厅的台阶下,怀里抱了个篮子,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石榴,他动了动嘴:“珙桐,你何时嗓门这么大了......”

珙桐压根听不懂话中深意,反而惊喜道:“公子你总算发现了!你前段日子画起刀座来废寝忘食,就连我说话你也听不见,我特地把嗓门练大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