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2 / 2)

苏及深吸口气:“大人帮我隐瞒,我亦帮大人隐瞒,如何?”

“帮我隐瞒?”

“刘庸之死。”

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陆英来了兴趣。

“党争。朝中首辅张沅和次辅江离各属一派,争斗多年,水火不容。这新科状元乃是江离同门,上任后势必要打破平衡,我猜张沅原想借刘庸之死陷害胡桑,顺势拉江离下水,可是没想到却被你反将一军。”

陆英微讶,扬眉道:“为何是我?”

“一来,那夜在刘庸住处,前夜刚下过雨,而藏罐子的泥土却是新翻土,说明有人先一步找到此处,我猜是将旧银票换成了桑皮纸做的新银票,为的就是引导刑部缩小搜寻范围。”

“二来,掌柜的证词中说到兑票之人腰间带了一对双刀,但我后来得知那门客从不使刀,说明那掌柜作了假证,为的就是让门客暴露得更明显……据我所知,荆州钱庄是老安南候的产业。”

“三来,”苏及顿了顿道,“近年来储位争夺激烈,其中皇后所出皇七子和陶贵妃所出皇五子最受瞩目,人人都知首辅张沅近些日子与陶贵妃走得近,借着这次机会不但能打压张沅,又能笼络江离,不得不说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。”

说完,苏及直视陆英,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。

陆英听明白了,平静道:“听起来我的嫌疑确实最大。”

苏及悬着的心脏落回原处,他放下心来,知道陆英不会将他杀人灭口,便迟疑道:“.....。那陆大人与我可算两清了?”

陆英不答,喝下最后一口茶,站起来向外走,只留下一句“这茶虽涩,却别有一番风味”的评价。

苏及等陆英离开,虚脱般瘫倒椅子上,他高声叫屋内的珙桐取一块方巾来。

跟陆英打交道,真是冷汗都得多出几回。

出了院门,一直跟在陆英身边的仓术不解问:“侯爷,银票和那掌柜之事与您并无关系,您为何不反驳?首辅大人那边也说不定也以为是您所为。”

“罢了,江离这次将嫁祸于我,往后总要让他还回来。”

陆英背手向外巷走,对仓术吩咐道:“彻查府上的人,江离那老狐狸能买通府上钱庄掌柜就能买通府内的其他人。”

……

第5章 不翼而飞

这日,天上被人捅穿了洞,大雨滂沱。

苏及带着珙桐前往马员外府结钱,听说马员外对他的手艺大为满意,因为他那幅松鹤图让马老夫人芳心大悦,当即让人挂在卧室,事后日日都要观赏一遍。

但苏及知道,让老人家高兴的不是他那幅画,而是送画的人,马员外就是送块石头,马老夫人也能喜笑颜开,马老夫人要的只是儿子的心意。

两人撑着伞到了马府,马府管家倒是很客气,将人请到厅内:“这么大的雨苏公子怎的还自己跑一趟,您说一声我差人给您送过去就是了!”

苏及喝了口热茶,觉得寒气似乎从体内排了出去:“不妨事,我要去画院,正好路过。”

管家点头,唤了府中下人取来银两:“这是二十两,还有额外十两银子,苏公子的画哄得老夫人喜笑颜开,老爷也高兴,他特地嘱咐了,得多给您付些银子.......”

这额外的银两倒是苏及没想过的,他接过银两道谢,想着那醉仙楼的卤鹅苏鸿似乎馋了许久。

两人又聊了几句,苏及站起来准备离开,管家也跟着起来,将人送至大门口。

正说着话,两人被突然传来的喧闹声打断,朝大门望去,正见一妇人趴在台阶上,而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拦着她,那妇人大着肚子,一看就怀着孩子。

“老爷!老爷!别赶我们走!我是无辜了.......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!”那妇人面色苍白,声音在雨中格外凄厉。

管家面色不太好看,喝着下人道: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,赶紧把她给我拖走!”

说完,管家转头朝苏及尴尬道:“这是老爷纳的第九房夫人,出身青楼,才这么不知礼数。”

珙桐年纪小又好奇,忍不住凑探头问:“既然是九房太太,为何将人赶出府去?做了什么错事?难不成......是给马老爷戴了绿帽?!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苏及没来得及阻止,只得干咳两声。

管家:“……倒也不是,前些日子王连芳王大监家中被盗,当值的人中就有这九夫人的亲兄长,那王大监一怒之下将看管的人都定了罪,死伤不知。”

管家向四周看了看,压低声音道:“这还不算完,听说王大监私下派了大批人马寻找,至今还未找到……老爷害怕这事会连累府里,这才出此下策,想着将九夫人赶出府,撇清关系……也算这九房倒霉。”

珙桐看着站在被拖拽老远的人,有些不忍心:“可这跟九房太太有何关系,她不过是个大门不出的妇人,想想也不可能跟她有关系。”

管家摇摇头,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。

这一打岔后,苏及跟管家道别,珙桐连忙撑着伞跟着他家公子。

两人没走多远,就碰上还在与下人拉扯的九夫人,她头发已经散乱,一身裙衫全是污泥,看起来格外凄惨。似乎注意到苏及两人,也知道两人是马府的客人,她竟奋力挣脱下人们的束缚,朝苏及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