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、他还能逃去哪里呢(1 / 2)

('飞船在星海中平稳滑行,外面的星光流转如银河的细语,一如屋内弥漫着那令人心乱的宁静。

维勒蒙站在驾驶台前,目光落在前方遥远的星轨,双手紧握扶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背脊挺得笔直,甚至可以说是僵硬,他的心跳急促,几乎喘不过气来,只能压抑着表现出冷静的模样,可每当他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,那股压抑着的慌乱却反而更加汹涌。

他听见浴室门开了的声音,原本只是一种无害的、生活化的声响,可对他而言却宛如心脏上的一记闷雷。

水气氤氲中,洛娜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出来,发丝还湿湿地披在肩头,浴袍的腰带只是随意系了一圈,修长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,少女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挂着洗完澡后特有的轻松与满足,银蓝色双眼明亮得像藏着星辰。

「唔~亚德里安先生,下个目的地要不要去迪亚星呀?」她轻快地问,一边晃晃手里刚拿到的旅游册,丝毫没察觉男人僵直的背影,「那边有漂浮沙丘跟紫罗海,还有好多旅客哦!你说会不会遇到你同乡呀?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明明都还没跟宇宙接轨,但总是零零星星会遇到几个,不愧是人类呀~」

她笑得像个计划假期的少女,语气天真、随意,眼神里有着对旅程满满的憧憬。

但维勒蒙不敢转身看她。

他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银幕上的宇宙星轨,连脖子都仿佛冻住了一般僵硬。

这样不行。

这样真的不行。

他闭了闭眼,喉咙紧绷,声音嘶哑,语气中充满了隐忍与焦躁。

「……洛娜,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穿得……保守一点?」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洛娜一愣,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,忽然睁大眼,像是才意识到什么,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,「啊!对不起呀亚德里安先生,我又忘了你们地球人对这个比较在意,对不起啦——我不是故意的!」

她说着,迅速转身跑回舱房换衣服,还一边喊,「我马上换!你别生气哦~」

舱门\'\'\'\'啪"地关上,维勒蒙终于像泄气一样撑着控制台低下头,深吸口气,努力平复纷乱的心跳。

他不该对她那么严厉。

明知道洛娜什么都不晓得,她一直都是这样,毫无防备,无拘无束,像风一样——但就是这样的风,把他早已封死的心扉一点一点吹开。

他开始不能正视她的眼睛。

他开始在夜里躺在床上失眠,脑中不是米.戈的折磨、不是镇上的大火,而是洛娜擦着湿发、嘟嘴抱怨机器人做菜难吃的模样。

维勒蒙隐约回想起还在伊瓦星的时候,自己在等待洛娜的那七日中,曾反覆做过一个梦境。

梦里,他独自一人站在广袤无垠的砂海之上,漫天飞砂遮蔽了视野,他绝望而茫然地呼喊着少女的名字,声音却被狂风无情地吞噬殆尽。就在他快要放弃之时,砂海的尽头浮现出少女熟悉的身影。

洛娜微笑着向他走来,星辰般闪亮的银蓝色双眼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,她轻轻地伸出手,指尖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,笑容灿烂动人。

「没事啦,亚德里安先生,我回来了哦~」

维勒蒙在梦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,可当他想伸手抱住少女时,洛娜的身影却如同沙粒一般从指尖流逝,他惊恐地睁开眼睛,才发现自己仍孤身一人坐在冷硬的治疗舱旁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维勒蒙曾有过妻子,一个端庄、安静、和他相敬如宾的女人;他也有女儿,柔顺、聪明、爱笑,让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,他不是没有责任的人,他从未对那些过往感情不忠。可现在……在这艘小小的船里,他与一个沙罗克少女共同生活,日复一日,夜复一夜——

他再怎么说自己只是把她当成女儿,都已经站不住脚了。

而这份心思……太危险了。

他再度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当舱门打开时,维勒蒙的语气已经恢复平常,至少听起来是如此。

「迪亚星也不错。你选就好。」

洛娜换了一身蓬松的休闲睡衣,笑容如常,「嘿嘿,那我们明天就出发!亚德里安先生也快去休息啦~我明天做早餐给你吃,我最近学会了地球料理,做……嗯,应该是炒蛋?」她说得不确定,脸上却充满期待。

维勒蒙看着这样子的少女,心中阵阵发紧,却只能点头说好。

他静静地坐在这艘船上,听着洛娜用轻快的声音念着旅游册上的景点,还想着明天的炒蛋会不会加太多盐,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美好,他舍不得。

也许,这是他在冰冷的宇宙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,被当成人对待。

他知道,若再不止步,自己迟早会越线,他也知道,这次若他不逃,那他恐怕会在这个名为洛娜的风暴里,被卷得粉身碎骨。

但——他还能逃去哪里呢?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他还能逃去哪里呢?偌大的宇宙中,地球已不知去向,除了洛娜之外,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对他虎视眈眈。

根据维勒蒙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星际法律,人类甚至不被承认是正式登记的宇宙种族,最多只能算是某个种族的附属品,或者说是可以被自由买卖的商品。任何种族或个体若发现他的存在,都有权利将他送回米·戈族,因为他们才是最初将他从地球带走的种族。这冰冷残酷的宇宙法则,令他无法逃离。

也只有洛娜,这个天真又大胆的少女,会一直带着他这个随时可能引来麻烦的"非法品"到处旅行,男人一直不明白洛娜究竟是如何处理他的身份问题的,只知道每到一个新的星球,她总能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四处参观,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。他偶尔会忍不住猜测,或许是少女告诉其他外星种族,他其实是她的附属品……

维勒蒙呼吸忽然有些急促,这个词放在洛娜与他之间,带着一种让人晕眩的暧昧感,他靠在舱壁上,望着窗外流转的星河,胸口起伏间,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压抑的悸动。

附属品。

这三个字不过是宇宙里代表着最冰冷、最常见的法律术语,只被用来标注那些没有完整人格、没有独立权利的异种个体。奴隶、实验体、贩售标本,甚至连人工智脑的智慧机体都拥有基本的权益,唯独「附属品」这个称谓,是无声的、未被定义的,可以被任何人任意处置。

而亚德里安·维勒蒙,这个曾经坚毅果敢、背负家族使命与信念的男人,如今却落入了这种身份之中,他本该感到愤怒、羞耻,甚至抗拒,但当脑海中浮现出"也许洛娜会向别人介绍他时说,他是她的附属品"的念头时,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。

男人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,整个人像是从冰冷的深水中捞起,身体明明冷得发颤,却又因内心窜起的燥热而感觉发烫。

那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洛娜在保护他,代表着她愿意将他视作自己人,即使只是表面上的附属品。但这同时也意味着,他的行踪、身份、安全甚至生命,都交由少女来决定。

这种病态的依赖关系让他既恐惧又渴望,几乎成了他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,唯一可以寄托的光亮。

更令维勒蒙感到可怕的是,他已经开始习惯并且渴望这种依赖了。

他习惯洛娜每天清晨元气满满的笑声,习惯她总是略显笨拙但充满心意的料理,习惯她热情且不设防的拥抱;他开始习惯她偶尔躺在驾驶椅上,看着星图漫不经心地将糖果抛向他,也习惯她叫他「亚德里安先生」时语尾轻飘飘的调子,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真的属于她。

维勒蒙猛然抬手,狠狠掐住自己的太阳穴,指节泛白。这样的念头实在太危险了,他怎么可以这样?怎么可以如此软弱地,想把生命的主控权交给一个少女?还妄图从这种关系里,索求一丝丝的情感温度?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她只是好心而已。

只是个喜欢伸出援手帮助他人的好女孩。

他告诉自己这句话无数次,却敌不过记忆深处,那个在中转站门口,穿着异域服饰、蹲下来朝他伸出手、温柔问他"还能站起来吗\'\'\'\'的少女——那是他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瞬间,是他在满身实验痕迹与耻辱中,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,而不是「J-107」。

维勒蒙低声呢喃着,「……洛娜……」

他甚至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。

当他看见洛娜为了他孤身踏入伊瓦人的斗兽场时,那种几乎吞噬理智的焦躁与恐惧,早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、恩人,甚至也绝非父女之情可以解释,他明白自己正在改变,就像一道被长久封锁的堤坝正在缓缓龟裂,那裂缝中泄漏出来的,是他既不愿承认、更不敢面对的渴望。

——这不是爱。

——这不是爱。

——不可以是爱。

——他配不上她,也不该有这样的情感。

可地球早已失联,自从五年前被米·戈俘虏的那一天起,他就再也没有找到回去的座标,甚至连星际网路上都查不到地球的任何资料。他不知道自己距离家乡有多远,只知道回忆中熟悉的故土早已遥不可及。他的家人在他被带走时还活着,但如今怎么样了?是否还在等他?他无从知晓。唯一能确定的是,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、共同抵抗外星侵略的战友们,却早已选择了背叛,亲手将他送进了米·戈的飞船。

而如今,这艘狭小的飞船,成为他在偌大的宇宙中仅存的归处;而洛娜,则成了他唯一能依靠、能信任的港湾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可这样的港湾,他怕自己再也无法离开了。

他依旧咬牙对自己说,我只是欠了她太多,总有一天我会还清这条命,到时候我一定会离开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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