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噩梦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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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, '')('他缓缓从治疗舱中坐起，身体内部无时无刻被千刀万剐的痛楚，竟真的减轻了些，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——那双被反覆解构、重构、注射、剖开又缝合的手，指节仍隐隐作痛，但那样的疼痛不再尖锐得难以忍受。

他活着，还能动，还能呼吸，这几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，好像从那艘名为报复的实验飞船逃出来，不过是场恶梦。

但这种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
他余光瞥见洛娜的身影。少女正站在舱角，低头专注地阅览什么资料，注意到他望过来时，动作僵了一下，像是做贼似的手忙脚乱把它藏进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，还故意打了个哈欠，笑得轻松又自然地回过头。

「能站起来吗，要不要我扶你呀，亚德里安先生？在治疗舱里不好吃东西，除了饮料之外，我还准备了小零食哦，希望你别嫌弃星际食物不符合味觉，嘿嘿~」

维勒蒙没答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藏东西的地方，那张治疗舱自动打印出的检查报告，白色纸张边缘还微微翘起，雾蒙蒙的视野看不清报告上的内容，但他不需要看，就知道那张纸上写着什么。

多重器官衰竭、神经网重度破损、骨髓生成异常、细胞再生比率趋近于零。

这些词汇他再熟悉不过了——他曾经无数次目睹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受试体，当报告出现这些字眼时，他们的结局永远只有一个：死亡。

他没有戳破她的小动作，只是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，眼神平静，像夜色里无风的湖泊，不再起波澜。

「我快死了吧？」

洛娜明显愣了一下，嘴角的笑敛去一些，带着一种被戳穿的手足无措，但她还是继续装傻。

「别乱说，只是你的身体需要……长时间的休养跟调整，而且我有认识的朋友是身体工程师，说不定——」

「不用隐瞒了。」
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维勒蒙的语气不重，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温和，却像一把出鞘的剑，无声地斩断她试图维持的虚构乐观。

洛娜张了张嘴，却终究没能再说出口。舱内陷入一瞬的沉默。

维勒蒙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，那笑意仿佛是自嘲，又像是释怀了一切，他低下头，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抚过自己腹部因切割留下的瘢痕，语气低沉而真挚。

「谢谢你，洛娜。」

洛娜抬起头，愣愣地看着他。

他依旧没看她，仿佛只是在轻声自言自语，「我曾以为我会死在那艘船上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，会不会下一次他们就永远取走我的心脏，或是把我的意识关进某个冰冷的仪器里，再也无法醒来。」

说到这里，他终于抬起眼，努力让视线清晰聚焦，专注地凝视面前的少女，那一刻他的目光比言语更诚实，藏着从绝望边缘捡回的珍惜。

「是你让我逃出来的。是你，让我还能像个人一样，坐在这里。」

洛娜望着他，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杓，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，那笑容里有点别扭、有点骄傲，但也很是真挚。

「你太夸张啦，我只是顺手……」

「不是顺手。」

维勒蒙打断了她，语气平和却不容质疑。
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「你明知道它们是米.戈，知道我身上的刺青代表什么，还是伸手拉了我一把，对现在的我来说，那不是顺手，是救命。」

舱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，然后洛娜笑得更用力了点，眼角隐约泛起一点水光，但被倔强的少女胡乱抹去。

「那你得答应我，以后要好好活着。虽然可能会很痛、很难，但你得试试，好吗？」

维勒蒙沉默地凝视她，良久，终于缓缓点头。

「我会的。」

「我会，洛娜。」

「哪怕最后只剩一口气，我也会活下来——因为这是你给我的命。」

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，他忽然想起，在那艘飞船里，有一次米.戈将他的声带模组切开，只为了测试情绪在语音中的数值变化。

它们怎么都测不出他声音中真正的情绪，那些虫子永远无法理解，人类的声带为什么会因为情绪而变化。

因为这种语气，只存在于——

人类拯救彼此的瞬间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，更多请搜索25书屋;http://m.yaqushuge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洛娜看着眼前这个人类，他的身体几乎崩溃，但意志却如打磨过的金刚石，闪烁着坚韧的光。她不是第一次遇见人类，却依旧为他们一遍遍创造出的奇迹感叹，多么奇妙的种族，无论遭遇什么困难，他们都能用自身的脆弱与希望，突破阻碍。

于是这一次，她决定要帮到底，不论会有多累、多辛苦，她都想亲手帮这个坚强的人类，平安走过下半辈子。

就在她正准备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心时，通讯器忽然响起，洛娜一瞥来电显示，眼底掠过一丝惊慌，急急忙忙扑到控制台边，将治疗舱的玻璃调到最暗，遮住维勒蒙。

「那个——你待会千万千万别探头出来喔！」

下一秒，她便切换成轻快明亮的语气，接通了视讯。

「怎么啦~」

「姐，你又闯祸了吧？」与维勒蒙预想的不同，原本他以为能让少女露出这种反应的会是什么严厉的长辈，但被挡住的画面传出的却是一个十分年轻但幽怨的男音，「你自己说说，这次又是看到什么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？为什么米.戈会跟咱们提出抗议？说你在中转站里跟他们对峙？」

「啊哈哈，也没什么嘛，就是顺手救了个人而已。」洛娜有些心虚地说，「菲尔你能处理的对吧？呃，应该不会变什么外交危机吧？」

「救、了、个、人？」男音一字一顿说着，几乎能想像那人的脸色有多黑，「你又救了谁？不会又是人类吧？你这次把人藏哪了？我跟你讲，领地里被你塞进来的人类已经够多了，你不要再给我塞一个过来！我们这里不是救助站！」

「不会啦，这次绝对没有。」洛娜飞快地回应，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小骄傲——因为她这次的确没塞人，而是打算直接把人带在身边。

维勒蒙只是静静地坐着，听着她用那种懒洋洋又撒娇的语气对着通讯器说话。她的语气里藏着亲密与熟稔，站得挺直的身形也似乎无比自在。那与刚才面对米.戈时果决冷冽的模样，判若两人，几乎让他怀疑方才那场激烈的对峙只是自己幻痛中的错觉。

但他知道那不是梦。
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洛娜那急急忙忙用治疗仓门挡住他的举动也暴露了一切——她不想让这个联络对象看到自己。

那说话的男音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幽怨，像是个被姐姐拖去收拾烂摊子的可怜弟弟，但当他一字一顿地说出「又是人类吧？」的时候，维勒蒙感受到那种习以为常的疲惫。

“又”是人类。

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
他轻轻皱眉，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或许远比他想像的"涉世未深"来得复杂许多。她过去也曾这样拯救过其他人类吗？她的族人，甚至她的家人……是否因这些多管闲事而与整个宇宙其他势力冲突过？

洛娜没注意到治疗仓内那道越发专注的目光，她笑得眉眼弯弯，像是想用轻快语调掩盖什么。

「这次我没有塞人回去啦，我是打算——」她语气一转，似乎是故意卖关子，「——自己收编。」

「……收、编？」名叫菲尔的男声像是被呛住一口气，「洛娜，你现在到底在哪？是不是在自己那艘破船上？！」

「破什么破啦我就那么一艘你还诅咒它坏掉！」她嘴上闹腾着，却飞快将仓门压低一点，几乎贴在维勒蒙眼前，轻声道，「拜托别出声。」

维勒蒙点了点头，眼神中带着一种略带惘然的柔和。他其实可以选择藏进更深处，也可以选择静静地听着这些与自己无关的对话，但他没有。他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仓壁，仿佛透过这样一点触感，与这艘拥有少女气息的飞船建立一丝牵连。

那头的菲尔似乎快要被气炸了。

「你真的没把那个人藏进船里？洛娜，你如果这次又让我帮你善后，我发誓我要把你的飞船限权——」
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「绝对不会！我保证！我发誓！」洛娜赶紧举手，「你要米戈它们来追杀我也行，不用你帮我收烂摊子的！这个人类我能自己处理，不需要你动用什么东西来帮忙！」